“你这个笨蛋,闹到最后,有啥意义?”小幺恨铁不成钢,几乎没有多少能量,有没有多少功力,就凭着一股蛮劲瞎撞,害人害己。
“反正已经有两个人陪葬,一个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遗憾啊,还有两个人,我没找到。”安明柔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们五个见死不救,她也不会死不瞑目。
“人各有命,各自承受各自的因果,不需要你操心,想想你咋办吧。”
“不,我一定当面问清楚。”安明柔张牙舞爪,却挣脱不出去,就像撞到软绵绵的棉花,怎么也出不去,她不想她的魂魄就这样被花掉。
“唉,怨气太重了,你反省吧。”小幺懒得再说教,执迷不悟,不值得怜悯。
小幺目光深邃,男人也是人,也有懦弱一面,是世俗让男人高大起来,渐渐大家认同男人比女人强大,不但是身体素质好、智商也比女人高,事事,男人都应该超前。其实不然,其实男人最基本的,出力出汗了,智商不比女人高多少,差异不大。
男子有的是力气,其他的别想多了。
还原当年场景,安明柔的五位同事,他们都站起来向司机师傅请求等一会儿,别丢下安明柔一个女孩子,还没等司机师傅说什么,车上其他十几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说,对不自律的人,对拖后腿的人,不能可怜,现在不被抛弃,早晚不等;尤其在生与死的关头,谁谦让谁啊,快点开车走,有生路一条,再等一会儿,全车人都为一个陌生女人陪葬太不值得;再等一会儿,全车人的命都没有了,还装什么圣人啊?
然后内讧开始,“简庆峰,你和小安不是一组吗?你留下了,陪她不就得了。”老高头率先撇清关系,小简下去找那个女人正合适,那个安明柔像是挺崇拜简庆峰的。
“我和安明柔才认识几天,只能喊出名字而已。”简庆峰闪烁其词,但说的是实话,他们就在一起合作两天,交换资料,一共没说几句话。
车上其他旅客抓到理,“司机师傅,瞧瞧,他们对女同事都这样,我们还有必要再耗下去吗?”
一个年轻人大吼道:“再等一下去,我们一车的人都要为她陪葬,我们认识她老几啊?”
“就是啊,就是,快开吧。”几个年龄大的旅客站起来,舞动双手叫嚣着,谁不怕死啊?
一个三十岁女人低声啜泣道:“我的女儿才两个月。”
“我儿子才六岁,秋天上小学。”一个男人擦眼睛,媳妇还准备要二胎呢,快算了吧,他要是有三长两短,扔下两个孩子咋办?沿街乞讨吗?
一个中年男人从座位站起来,走到驾驶室,扶住司机座椅,哽咽道:“我妈胃癌晚期,没有我,她咋办啊。”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都不管老妈,都是他和媳妇两个人跑前跑后的,陪妈妈化疗,妈妈说,太费钱,别治了。光说有医保,那也不少花钱啊,亏得媳妇善解人意,否则他妈早就见阎王。
一个中年妇女抹眼泪,“我丈夫脑血栓,坐轮椅,他父母都不在跟前,我儿子初四了,明年中考,她要死了,咋整啊?求求司机快开吧。”
司机师傅摇头叹息,在生命面前,谁不选择活呀?他也怕死啊。“你们一个比一个可怜,如果那位女士被泥石流吞没了,怨不着我了,别来找我。”
“司机师傅,你是舍去一个乘客,拯救我们二十多人啊。”
“司机师傅你是拯救我们一个个家庭啊。”
“我们永远感恩你啊。“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叽叽喳喳,旅客们上纲上线,但是司机师傅只是慢慢滑行,如果女孩子跟上来,他也等一会儿的,毕竟是一条命啊。
咚咚,一个中年男子跪下磕头啊。“师傅啊,行行好吧,快开吧。我八十岁老妈瘫痪在床,就我一个儿子,我回不去,谁管她呀,指着媳妇吗?”
唉,司机师傅盯着后视镜,那个女人还没影,大声吼道:“哥们,就冲你的孝顺,我就犯一次错吧。”
“谢谢师傅啊。”咚咚,中年男子又磕两个头,他前脚没,后脚他媳妇就得改嫁。孩子上大学了,有啥牵挂啊?谁守着老年痴呆的婆婆,没事就骂媳妇,自己儿女讲不了,儿媳妇也不该你的,凭什么,劳心劳力伺候你,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呢,谁受得了每天挨骂呀。
一个六十多岁女人站起来,往后指一下,“再说了,让他们五个人下去喊他们的女同事,他们异口同声说,和那个女的不算熟。”
“师傅啊,快开吧,这都十三分钟过去。”旁边一个沉默不语的男人扶扶眼镜,不耐烦了,如果真有山体滑坡,他们所处的位置最危险,当不当,正不正的。他就是陈明辉的父亲,以后的生活坎坷不平,如果他知道儿子和汪彤的关系,非得气炸肺。
“开车了!”司机师傅大吼一声,如果她死了,怨不得他了,前后二十多分钟了,再不开车,恐怕全车人都得被泥石流给冲走。
也就十几分钟,大客车行驶两条街,转道高速上,就听到身后轰隆的声音,全车人松口气,终于逃出来。
第二天早上小冉被小清送到高铁站,倒车回梅轩小镇,她不想再和高家有任何牵连。但是高翔宇的姑姑却特别善解人意,还亲自跑到高铁站,传达高翔宇的意思,日久见人心。
小清讲给简梦听,简梦的心沉到谷底,原来父亲被癌症折磨,病症在这儿呢。难怪母亲脸色不好,一定是父亲临死时,交代出事的经过。父亲的余生,一直在忏悔中度过。
高翔宇忙于父亲的葬礼,心力交瘁,父亲去世,是重孝,母亲啥忙帮不上,帮倒忙。他警告两位姨妈,他妈精神不正常,她们都正常吧?别让他在葬礼上,脸面过不去,不然,他妈,有她们家负责养老啊。
人都死了,纠结是与非有意思吗?
如果不是他妈每天唠叨老头,老头能被气成脑溢血吗?尤其那天晚上,他妈又说起陈年往事,一切都以成定局,何必非要父亲的口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