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向楠出来后只觉得燥热,长呼一口气,解开衣领后向着物检室走去。
“怎么样?”向楠走进去问。
“初步判断脚印和手印都不是他的。血迹的话,老庄正在检测呢,结果还没出来。”
“都不是他的?”向楠皱眉。
“是啊,不过如果血迹检验与他的血液样本不匹配的话,那就说明他和这个案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不不不,太奇怪了,我以为至少脚印会是他的。”向楠反驳了袁海的话,看着袁海投来疑问的目光,向楠问道:“在你们到达现场的时候,严清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醒着的。在我们到的时候,他就是醒着的,而且是他在陈阿花晕倒时在旁边照顾的。不过他当时脸色也不太好。”
“我昨天早上去现场看的,教堂内部应该是保持这原样对吗?”
“我们去的时候就没让任何人进去了。不过你到的时候花瓣大部分已经被收集走了。”
“有照片吗?”
“有。我去找找,我记得一起带回来了。”袁海去档案柜里找了找,拿出了几张照片,“这是我们到现场后拍的照片。”
向楠拿过照片,放在桌子上,“你们,大门口正对楼梯口,形成一个通道,这通道前面是装饰好的祭台,后面是椅子。百合花瓣主要掉落的地方,就是中间这个通道,其次就是楼梯口。正常人看见前一天被布置好祭台被破坏的这么厉害,是不是第一反应要去看一下?”袁海点点头,向楠继续说:“就算不去看,在花瓣如此密集的情况下,想避免脚印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之前我是一直认为花瓣至少会出现两个脚印,在刚才我们做了坠落实验,又有一种可能,凶手可能是两人,而他们要如何规避花瓣?就是……”向楠指了指楼梯口,又指了指后面一排排的椅子,接着说:“小心避过楼梯口的花瓣,然后从后边椅子的间隙走。可是严清真如他所讲无辜,为什么要避开这个区域,而花瓣上的那些未知的脚印到底是谁的?”
“那些未知脚印的花瓣是我们在楼梯口处收集的。”袁海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那就更有意思了。”敲了敲桌子,向楠看着照片陷入沉思。当袁海以为她是不是要睡着的时候,向楠突然说:“提审王大贵。”
“啊?王大贵是谁?”袁海懵了。
“一个人贩子。”向楠打开门,袁海紧跟着她走出去,“人贩子?那个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
“关系?王大贵的小弟说过他曾经听见过王大贵和严清在教堂里产生争吵。”
在两人出去后不久,老庄拿着检测报告走了出来,“检查结果出来了,血液不匹……”抬起头来,看着空无一物的物检室,纳闷的说:“刚才还听到人声呢,现在人呢?”
59.
袁海看着被领过来的王大贵,肥壮,不是平常那种看起来软软的胖子,而是一看就能看出来他肉里面暗藏的力量,走过去突然握住他的胳膊,一瞬间就感觉到绷紧的肌肉。
“伙计,看不出来啊!”袁海拍了拍王大贵的背示意他放松下来。王大贵拿出手帕擦了擦汗,有些可怜的看向向楠:“向警官你们这是?”
“袁海。”假意呵斥了一下袁海,向楠想王大贵解释说:“不要介意,他平时就爱开些玩笑。”
“没事没事。”王大贵又擦了擦汗。
袁海回到座位盯着他不断擦汗的手,心想,他也太爱出汗了吧。
“王大贵,昨天我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向楠脸色一变,王大贵擦汗的手停顿了一下,“向警官,我……”
“人做事,在小心都会有漏洞的。”向楠盯着王大贵,心里希望他能主动配合。
“向警官,你说的我实在迷糊。”王大贵一咬牙决定把傻装到底。
“王大贵!”向楠呵道,“你还要装傻吗?昨天我们已经去你厂里把相关人员都抓了起来!他们已经招认了,而且已经把证据提供给了我们。”
王大贵听到向楠说的话,停下了擦汗的动作,面色灰败,“既然你们已经找出来了,那还要问我什么?”
“杨雄,还有你的其他联系人合伙人。”
“是的,还有杨雄。”王大贵低声说了一句。
“还有,你和严清是什么关系?你的小弟说你和他发生过争吵,你们是怎么会发生争吵?”
“严清,就是我的另一个合伙人。”王大贵紧握住他手中的手帕。
“什么?”向楠和袁海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们都已经掌握我的证据了,我左右都要坐牢,倒不如拉他们一起。”王大贵颓然的靠在椅背上,“你们放心,我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向楠点头,示意王大贵继续往下说。
“说起来,这个买卖还是严清带我们干的呢。我们三个也认识十几年了。最开始我和杨雄就是普通的小混混,有次勒索勒到了严清,他也识趣,当时就把钱都给我们了。我和杨雄也高兴啊,碰到了这么识趣的一个人。然后,没过几天,我们又碰上了他,然后有得到一笔钱。之后又遇到过几次,我们就是奇怪啊,怎么会有人专门等着被勒索呢。最后一次,我们没要他钱,反而和他喝了一顿,渐渐认识了。”
袁海有些不耐烦了,想要打断他,向楠阻止了他,继续听王大贵说下去,王大贵没有注意他两的动作,还在继续说:“后来我们认识之后,关系越来越好,然后就好奇严清一个穷神父怎么来的这么多钱,就问了他,他也说在想要不要带我俩一起做呢。”
“这条路就是人口买卖?”袁海终于按耐不住出口问道。
“是的。”王大贵自嘲的笑了笑,“说来,因为我家乡那会有些人买媳妇什么的,我当时也没怎么想,就同意了。但是杨雄那小子有些犹豫,觉得这样做不人道,但还是抵不过钱的诱惑同意了。结果他也是后来越陷越深的那一个。”
“你们在行动的时候就已经陷入泥潭了,哪有什么越陷越深。”袁海嘲讽道。
“是啊。”王大贵叹了一口气,赞同了他说的话,“在我们这样干的时候就已经陷入泥潭了。”
“那你和严清争吵是为了什么?”向楠突然问。
“因为我想收手了,我怕了。”王大贵抬手擦了一下脸。
“因为这个?”向楠产生了疑问。
“是的,之前我们的人脉来源都是来自严清,但是后来干久了,渐渐的也有自己认识的了,杨雄的胃口就大了,渐渐脱离了我们,虽然我们之前还有一些联系,但是也不多了。严清,我一直不明白他在想这什么,说他是人贩子,他只针对儿童,买家都是想要孩子的人,说他不是,但是他的确从中受益太多。”
“所以如果你收手了,他会受到影响?”向楠问。
“是,当我们赚了一些钱后,我开了一个厂长,经常去比较穷的地方招收孩子,有些家庭给他点钱就直接把孩子卖给我们了。这些孩子我就交给严清。而现在我厂子规模发展的挺好的,打工的孩子来来去去,还有不少成年人在厂里工作,而且我是真的怕了。”
“所以你就洗手不干了?把之前的一切当做从来没有做过。”袁海有些听不下去了,尽力按耐住怒气。
“如果你真的打算不干了,那你又怎么会发展下线,把那些孩子拉进来。”向楠敲了敲桌子发问。
“因为之前我的确没有收手不干的想法。但是看了杨雄做的事情后我是越来越害怕。”王大贵闭上眼睛不太想回想那些。
“什么事情?”
“我之前说和杨雄联系虽然少,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一年前,杨雄突然和我说,他出钱让我厂里的人都进行体检,我当时也没多想,有人出钱,谁还不乐意这事呢。然后就在体检完一个月,他突然指名道姓要我厂里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家里要不是穷,不会让他出来打工的,平时对这小孩也挺上心,如果突然失踪,当然不行,我就问杨雄到底要干什么,他一开始还支支吾吾,后来才说了,他之前一直在进行人体器官的买卖。之前我交给他的小孩子,都死了。”王大贵终于忍不住弯下腰痛哭起来。“我是人渣,我是畜牲,可是我没想让那些小孩死啊!我没想让那些小孩子死啊!”
向楠和袁海听到这个的时候沉默了,整个审讯室回荡着王大贵的哭声,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才慢慢停止。
“我们现在了解了你说的情况,你是否能拿出证据?”看见王大贵冷静下来,向楠继续问。
“这个我都没有证据,但是严清这个,你找马春娟她应该会知道。她一直在帮严清处理这方面的事,而且和杨雄也有接触,不过器官贩卖这方面她有没有接触就不知道,我想她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杨雄的。”
“王大贵,看来你的消息灵敏度有些落后啊。”向楠摇了摇头。
“怎么了?”
“马春娟已经死了,被人谋杀,凶手还没有找到。”看着王大贵震惊的神情,向楠又一字一字的说:“而且她本身就是被拐卖到吴家沟的,为什么又会帮助人贩子进行人口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