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手里拎着绿白交叉叠放的保温饭盒,里面装着甄靖驰做好的饭菜,185的大个出了电梯,瞬间吸引了一众女护士的目光,胡子的脸有点微微泛红,也没有给冰渊清打电话,直奔甄靖驰和他说的那间办公室而去
乳白色的双边门紧闭,他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敲门,紧接着从门内传出冰渊清清脆的声音
“请进”
胡子推门而入,冰渊清轻拉衣袖,露出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白色表带银色圆框的卡西欧手表,手表的时针指向十二,分针指向2,冰渊清用手指指向紧挨墙的典雅灰小沙发,整张脸溢满笑意说
“先坐那吧,我们马上就说完了”
冰渊清的身边站着一位看上去有些年长的男士,男士修长的身形上着件白大褂,他回头微笑着和胡子点点头,胡子嘴角扯出点弧度礼貌性的微笑回应。
男士扭回头继续和冰渊清沟通着什么,胡子坐在雅灰色的沙发上,沙发有些硬,胡子摸了摸原来是木头的啊,可能是因为冬天,在沙发上罩了一层典雅灰色的棉布。
他将绿白交叉叠放的保温盒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茶几不大,是透明的暗褐色,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男子终于和冰渊清聊完离开了办公室
胡子把桌子上的保温盒打开,一层一层的将饭菜逐个放在茶几上,饭菜随之暴露在了空气中,饭香味瞬间袭满办公室的每一个空间,冰渊清略显贪婪的吮吸这种香味,转身用一次性的纸杯接了一杯热水,将装满水的纸杯轻轻放到胡子面前。
冰渊清拉出放在桌子侧面的小马扎,坐在胡子对面,看着茶几上摆的一盒又一盒饭菜,水煮肉片大概是怕撒了汤汁用保鲜膜封着口,绿色的油麦菜上撒着些拍碎的蒜蓉,居然还有她最喜欢吃的松仁玉米!
冰渊清不知道该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可以分毫不差的组织出自己的幸福,她调侃似的问道
“好香啊,哪家饭店的外卖?”
胡子二八分的发型下,一双凤眼中含着些许笑意,卖关子似的递给冰渊清一双筷子说道
“你先尝尝”
冰渊清微微勾起弧角,双手接过筷子,脖子一缩问道
“你吃了吗?”
“我肯定吃了啊”
“哦”
冰渊清难以置信的缓缓点点头,她左手端起米饭右手夹菜,水煮肉片里有很多蔬菜,肉不是很多刚刚好合她的胃口,肉片不薄不厚,咬下去以后从肉里渗出的香汁,竟让她差点咬了舌头。
油麦菜冒着香味,冰渊清一个人在冷泉生活了五年一些简单的烹煮她还是会的,她一直觉得“炒油麦菜”是最难的,火候把握不好很容易就把菜炒苦,但是胡子拿来的油麦菜不苦也不油腻
还有冰渊清最喜欢的松仁玉米,松仁胡萝卜青豆玉米等等食料充足,每粒食物上都跳动着光泽,冰渊清不知从哪抽出一个白色的小勺子,舀一勺放入口中,哇!甜度也极符合冰渊清的味蕾。
冰渊清感觉这是她自从来到冷泉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太满意!
“太好吃了”冰渊清频繁的点头“哪里买的?”冰渊清眨着她的大眼睛,眼睛里的欣喜控制不住的溢满整张脸问道
“哪里都买不到,甄靖驰做的”胡子含笑,眼睛里满是宠溺
“甄靖驰做的?”冰渊清感觉自己的脑海里瞬间就变空白了,心跳开始不断加速,有点难以想象那个不太熟的高中同学居然给她作了一桌子的饭菜!而且这些饭菜还这么香甜可口,甚至还有她最喜欢的松仁玉米?有点戏剧性啊
胡子的双眸出神的注视着冰渊清,她像是触碰到了他的某根神经,紧接着将整个头弯下,两只眼睛盯着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两只手来来回回的摩擦
冰渊清扬起头胡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尽收眼底,她明显的感觉胡子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于是将口腔里的饭咽下去轻声问道
“你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胡子抬头冰渊清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如电击般的胡子脑海里浮现出门前,甄靖驰对他说的那些话:
“胡子,你是冰渊清亲哥哥这件事你应该尽早告诉她。”甄靖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面部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我也想,得有合适的机会啊”胡子一边说一边将做好的饭菜一层一层叠放
“机会是创造出来的,我已经创造机会让你们认识了,你要尽早创造机会让她知道你是她哥这个事情。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久了,很容易对”甄靖驰的语速有些急,胡子察觉出了甄靖驰的反常,胡子抬头对上了甄靖驰的黑眸,甄靖驰顿了一下恢复正常的语速说
“对异性的关怀,容易产生其他感情的,你不想给自己制造麻烦的话,尽早说清楚比较好”
胡子感觉自己脑子有点懵
“其他感情什么其他感情?女主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这种感情?你这是什么狗血剧情?”胡子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你不要不当回事儿,如果不想有这样的事发生,就尽早告诉她”甄靖驰整张脸拉长,继续特别郑重的和胡子说
面对甄靖驰突如其来的紧张胡子从未见过,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突然怎么了?心有所想斜斜勾起右嘴角还是镇重点点头
胡子长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亲妹妹了,这本是一件很值得敲锣打鼓庆祝的事,但为了能让冰渊清接受起来更顺心一点,他也在找合适的时机,但也正如甄靖驰所说,拖得越久越会出现其他的变数,还是尽早找机会说清楚吧。
“你先吃,吃完我和你说”胡子唇角微扬说
冰渊清见此也没有再问下去,用筷子慢悠悠的夹菜,放到米饭上,将米饭和菜放到勺子上面,张大嘴巴一口将饭菜吞到了嘴中,尽情的让各种配料交织出来的美味,包围她舌头上极其发达的味蕾
“你既然说吃完再说,那就吃完再说好了,我可不想浪费这美味佳肴”冰渊清内心真实的的想法
冰渊清吃饭的过程中,胡子起身参观冰渊清的办公室,先是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十层的高度向下俯视有些眩晕,胡子站了很久直到适应了那种眩晕的感觉,才倒退提步走向了其他地方。
胡子走到冰渊清办公桌前,在杂乱无章的资料中,他抽出了被冰渊清粘好的那叠关于永德的资料
“是那所学校?在三英尺的时候为什么说不查了?当时妥协是不想和甄靖驰起冲突?”胡子心想
冰渊清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扭头咧开嘴角笑着说
“我吃饱了,太好吃了,帮我谢谢甄靖驰哈哈哈”
胡子坐到沙发上整理了一下思绪,十指交叉,表情凝重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正在收拾桌子上饭后残渣的冰渊清说
“你还记得吴圆旭这个名字吗?”
“吴圆旭?谁啊?倒是和你的名字很像”面对这个陌生的名字冰渊清摇摇头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你一点都没有印象了吗?吴圆旭是你啊,四岁的时候走失的,这二十多年里我和爸妈一直在找你”胡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却把这些天心理藏的话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他的眼睛里充满期待
冰渊清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周围的世界像是静止了,冰渊清觉得她身边本应熟悉的味道却变得极度陌生,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双眸盯着胡子的瞳孔,脑海里那些身无缚鸡之力时的往事像是恶犬追着她,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原本要流出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通过网络,后来............为了鉴定真实性,甄哥还来医院找过你”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那张DNA鉴定书
冰渊清拿起鉴定书一页一页的翻看,最后一页赫然写着有99.99%的可能为父女,冰渊清苦笑着回想起上个月隔了十多年第一次见甄靖驰他那些怪异的举动;第二次在车站所谓的“偶遇”;第一次和吴方旭见面就那么坦诚地承认自己是黑客;在饭桌上请求吴方旭帮忙时,他可以那么爽快得答应;还有今天大老远送来的热腾腾的午饭。
“呵呵,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因为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冰渊清心想,不自觉的露出了心酸的笑容,她的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为找到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而感到兴奋,还是该为这几天突然有人给的温暖找到缘由感到踏实
“某些事情··记忆有些模糊,但关于自己是被领养的这件事记忆犹新,要不然你预防针都不给我打一针,直接和我说我是你妹妹”冰渊清用衣袖蹭蹭脸颊,脸颊微微泛红,继续说道
“我一定会疯了的!!”
确实是被领养了,果然和他推算的相似,还好是被人领养了,要不然她将会有怎样的人生?如果···那他这一生都不会过的安宁
胡子双眸紧紧追随稍显镇定的冰渊清,他没想到知道事实后的她情绪竟如此内敛,胡子一边不知所措,一边又充满了惊叹。
“你先走吧”冰渊清将收拾好的保温盒连那张鉴定书一同递到胡子面前,僵硬的憋出一抹笑意说道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胡子接过保温盒,他感觉递来的饭盒千斤重,他双腿不听使唤的有些僵硬,整个办公室里弥漫着刚才的饭香味,却已不再香甜入心房
“我···”胡子欲言又止
胡子抬起僵直的双腿,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回眸望望冰渊清,冰渊清背对着他,她的手随意搭在两侧,纤瘦的身材上套着白大褂,整个背影单薄的令人心疼。有血缘相连的两个人此时却陌生的如地球上的南北极,他打开门缓缓走出了办公室。
不可否认的是他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好哥哥
冰渊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感觉耳边好像自始至终有一个声音反复说着同样一句话“你就叫吴圆旭,五岁的时候走失的”,紧跟着那些记忆被生硬的从脑波深处剖开来:
那天下午她一个人在外面玩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没在家里而是在外面玩耍,玩耍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大人,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跑去玩滑滑梯,和一个抱着小孩的大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没什么映像了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陌生的让幼年的她害怕,人特别多,感觉像是一群人挤在一个铁皮盒子里似的,等她慢慢长大了她才知道当时可能是在绿皮车上。
她不记得她当时为什么不哭不闹,只是她看到一位穿警服的乘务员的时候,她记得有人和她说过,如果在外面感觉不安全的时候一定要找穿警服样子的人,她不顾一切的奔到了穿警服的女子身边。
这个时候她才放声大哭和那位警察阿姨说不认识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直哭一直说。警察阿姨抱起了她,那位大妈也暂且被其他穿警服的叔叔阿姨控制了。
穿着警服的叔叔阿姨,温柔的帮她擦眼泪,问她还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吗?问她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她哭着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些穿警服的叔叔阿姨问那个大妈,大妈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他们好像还是没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最后不得已把她送到了孤儿院。
送孤儿院的那天他们送给了她一个猴子样的玩偶,她抱着那只玩偶牵着一位女子的手,再次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那里有很多孩子,孩子们之间常常有争抢,而新来年纪又小还不爱说话的她,成为了众人欺负的对象,那个可爱的猴子被他们扔到了土堆里,他们把她也推到了土堆里,她抱着那只脏兮兮的小猴子倔强的怒视他们,但是却没有掉眼泪,一滴都没掉
她不知道那里的大人们是视而不见还是压根没机会看到,那一年里她受太多的欺辱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些在孤儿院工作的大人和她说,这是她的新妈妈。
她知道她的脸很脏衣服也很脏,她死死的抱着那只已经污黑色的脏猴子,他们口中的那个新妈妈掏出口袋里干净的白手帕为她擦脸,很轻很温柔,擦完脸又擦她的手。她突然就崩溃了哭着喊她“妈妈”,怀里的猴子玩偶掉到地上,她双手紧紧地把那个漂亮的女人抱到了怀里。
妈妈把她领到了一个家里,那里明亮温暖,没有孤儿院大,也没有孤儿院那么多孩子
那里还有一个男人戴着金框的方眼镜,新妈妈让她叫那个人爸爸,她躲在新妈妈身后,探出脑袋偷偷看他,却叫不出来。
直到自己逐渐长大才开口叫他爸爸,那个爸爸对她很温柔常常对她笑着说话,妈妈也很有耐心,偶尔做了什么让他们不高兴的事,他们也从不打骂她。
她们只是把她抱在怀里,说一些安慰似的话,不是在对她进行说教只是告诉她说,他们爱她,她也感觉到了他们的爱,那个时候一切都很幸福温暖,像是无数股阳光照射进了她的心房,给了她温暖的同时,也给她的世界带去了光明。
他们虽然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但是在那些没有光的岁月里是他们将她从无底的黑暗里救了出来,日日夜夜的陪伴已经有一种感情融化在岁月中凝结在记忆里,有没有血缘关系也都不再重要了。
冰渊清将记忆拉回现实中,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响了几秒那边就接通了
“妈”
“喂,清清啊,是不是想我们了啊”话筒里传来冰渊清喊了二十多年妈妈的声音,这种熟悉的声音让她瞬间又泪如泉涌
“嗯”她带着些哭腔,嘴角却又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