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起立,林爽杀害梁皓轩罪名属实,但犯人拒不认罪且毫无悔过之心,本庭宣判,判处林爽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站在听众席的甄靖驰,如同当头一棒。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会亲手杀死她的老公,但所有证据都指向母亲,事实胜于雄辩啊。他看着憔悴、两眼无神的母亲被人带走,他想追出去,脚上却像是被粘住了,动弹不得。
甄靖驰父亲是退伍的侦察兵,受父亲的影响,甄靖驰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效忠祖国的军人,萱国军队防卫大学是他懂事以来的大学梦。
为此他没日没夜的学习看书,只为距离那个梦更近一点,在这一路上仅有的几次出格,便是为了吸引一个人的目光“语文考零分”,如今直系亲属杀人入狱,他连报防卫大学的资格都没有了,曾经为了梦想所做的努力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一夜之间父亲被杀,母亲还是杀人凶手,而他此生追寻的梦也跟着破碎,他不知道自己再活下去的意义何在。
“爸,要不我去找你吧?”
甄靖驰望着窗外落下的泛黄树叶,已经入秋了,脑海里闪回小时候父亲带他打篮球的画面,那个时候父亲对他说
“人这一生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不如意,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同样不一定为真。少数服从多数本就有一定的争议性,你要记住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甄靖驰靠着墙双腿弯曲,头埋进怀里双手抱着头,脑海的念头就是想去死,过去十八年里累积的理智终还是拦住了他。
夜幕降临,甄靖驰又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家里黑压压的没有开灯,安静的有些瘆人。
突然有一张大手捂住了他的嘴,那个人环腰将他一把圈住,当时略微有些纤瘦的甄靖驰毫无招架之力,被那个人拖着去了卫生间
甄靖驰扳动那只捂着他嘴的手,愤力挣扎,虽无济于事但是随着他来回的摸索中,他触碰到了那个人手上圆孔状的棱,像是枪疤瞬间心惊了,想去打开卫生间开关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收了回来。
那个人背靠着卫生间的门,对着他的耳朵用低沉而又不容反抗的口吻说
“打开水龙头”
甄靖驰没动,那个人狠踹了他一脚,甄靖驰又怂了,在黑暗里凭着记忆摸索着水龙头,摸到水楼头的开关后,手一提卫生间的小空间里便传来了从水龙头流出水的“哗哗”声,那个人才对着他的耳朵说
“家里有监控,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话,就安分点。这几天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外面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全!”
甄靖驰震惊微微张开嘴,“家里有监控?”身子也不敢再乱动,怕发出什么大的声响,但还在怒头上的甄靖驰压低声音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监控?”
“这个还不能告诉你,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只负责服从指挥,传达到位”男子故意将“服从”两个字说的重了一些“相不相信是你的事,还有我们已经帮你在全国征兵网上申请入伍了”
“你胡扯什么?没有我的个人信息你们怎么帮我申请入伍啊?还有我妈杀了我爸,她是杀人犯这件事人尽兼知,申请入伍怎么可能过得了审核?”甄靖驰觉得身后的男子有病,他此时很希望自己是金庸小说中的大侠,可以翻云覆雨,这样就可以不用受背后男子的桎梏,更不用听他在自己的身后胡言乱语
男子瞧着眼前这个年少轻狂的18岁小青年,颇有当年他本人自我感觉良好的“风范”,他继续凑近甄靖驰的耳朵压着声音说
“你乖乖在家里待到参军前就行,其他事不用你考虑,期间如果想去监狱看你妈妈,与参军有关的任何事都不要提,以防被人窃听”
“我妈?她是杀死我爸的杀人凶手,她不是我妈,我不会去看她的”
“随你,但你要知道参军至少要两年,这两年是没有任何假期的”
“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好奇我是谁,就去参军,到了军队自会有人给你解答”
“你是军人?你是我爸战友?”甄靖驰欣喜的问道
身后的男子未接话轻声打开卫生间的门离开了,独留甄靖驰在黑漆漆的卫生间中,水龙头流出的的水响依旧“哗哗哗”。甄靖驰双手用力搓了一把脸,伸手打开卫生间灯的开关,整个卫生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甄靖驰使劲眨了眨眼睛才适应这样的光芒。
他伸手向下按关掉了水龙头,然后从里到外把衣服全部脱掉,少年的肉体紧跟着裸露了出来,腹部的肌肉放肆的在灯光下招摇。他打开雨洒整个人钻了进去,从雨洒里喷出的冷水接连不断的打在他的脸上,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微微听到一个“哼哼”的声音,像是在有人哭泣.....
168的冰渊清三七分的短发,侧剃后头发上又带着些纹理,整个人包裹在黑色派克服里,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帅气的小哥哥。而走在她左边的男子比她高了不少,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杯,高大的身形下,两条修长的腿为了配合冰渊清的步伐,走的稍稍慢了些
他们推门出去,雪花洋洋洒洒接连不断的的从眼前滑落,整个世界像是镀上了一层白纱,大地变得银装素裹,伴着入夜以后昏黄的路灯美的如诗如画。
冰渊清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伸出双手,晶莹的小雪花随之掉落在了冰渊清的手上,一个接着一个,刚落在手上的时候还是白色的,没过一会变得透明,慢慢的便融化了···
“哇~哇塞!下雪了哎!!好美的雪!这是2018年的初雪啊!!哈哈”冰渊清背对着甄靖驰,她仰着头随着下降的雪花转圈圈,兴奋的两只手在空气中抓来抓去,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甄靖驰出神的看着漫天飞雪,掏出装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将银色满际的世界收入了小方形的仪器中
冰渊清笑的像个孩子,扭头想对甄靖驰说什么,却听到那个手里拿着手机对着她的男子说
“你走开,影响我拍雪景了”
冰渊清瞬间收起笑意,摆出了她日常的高冷气场,将连着衣服带有毛毛领的帽子戴到头上,毛毛领遮住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她说
“要进去再打一场吗?”她伸出食指指向拳击馆里面
“我饿了,要去吃饭”甄靖驰点开看了看自己拍的杰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及其不易被察觉的微笑
“祝你明天胖十斤”冰渊清双手扯扯她的帽子,翻着白眼怼道
“经过多年的汉字研究,表现人体器官的多含月字旁,所以胖属于正常现象。”说着将手机放入黑色羽绒服里的内衬口袋中“而表达不健康的字大多使用病字旁,像你这种瘦的可怜的身材是病,得治!”
“可拉倒吧,我可是练散打二十多年的人,健康的不得了!”
“~~~~~~~”冰渊清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从随身斜跨的中性风包包中拿出手机,手机的屏幕上显示“妖孽”来电
“嗯”
“干嘛一直不接我电话?”话筒里传来那个岁月积淀后的磁性男声
冰渊清在拳馆穿衣服的时候,便看到了王城铎的五六个来电,可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为私事大晚上给一个已婚男子回电话,终觉得有些不妥,便没有理会
“懒得回了”冰渊清低着头摩擦脚下的雪,台阶上的甄靖驰走了下来,学着她的样子用脚来回蹭,落在地上的积雪
王城铎倒也没当回事,反倒说“我在你家门口呢,你不是想喝酒吗?我拿了一瓶干红,晚上喝有助于睡眠,你快回来,我等你”
他说的这些话,让冰渊清有一种家里有人在等她回去的温暖错觉,她的心不知不觉中愉悦的跳动了起来,嘴角也跟着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冰渊清,你争点气好吗?”冰渊清心想,理智的说道
“王城铎,嫂子在家等你呢,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别在我家门口逗留了”
“周静漓知道我来找你,来找你她放心的很”
冰渊清愉悦跳动的心脏慢了下来,心口也变的闷闷的,又有了那样的感觉,像是有颗石头压着她的心
“快滚,我家不欢迎你”说完挂掉了电话,这么多年了,她偶尔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于一个眼神,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以冰渊清对王城铎的了解,他一定会等到她为止的,但是这么晚了她并不想和他独处,看到在雪夜中踱步的甄靖驰便问道
“甄靖驰有人请我喝红酒,一起去吧?”冰渊清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一个病怏怏的将死之人
甄靖驰面无表情,高大挺拔的身姿,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整个人好似融入了初雪的暮色中,下一刻就会化座冰雕,他本是只喝水极为爱惜身体的人,但是今天却极为反常的点了点头
到冰渊清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半快十点了,冰渊清和甄靖驰一前一后走出电梯,那个与冰渊清通话的的男子映入了甄靖驰的眼眸。
那个人的皮肤白皙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三七分的短发,侧剃后微微有些纹理,从外貌上看竟和冰渊清神似!
他穿着一双精致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略微有些紧身的黑色西服勾勒出他傲人的身形,让他愈发显得修长,内衬的纯白衬衫上,打着一条黑红白,侧向交叉着的细长领带,隐隐中透着一股阴柔之气,右手拎着一瓶包装精美的红酒。
“冰冰”那个男子抬眸,目光里透着些许倦意,但却露出令人炫目的笑容叫着她的名字
“你不冷吗?怎么只穿了西服?”
“走得急,忘穿外套了”男子温柔的说,这才注意到冰渊清身后跟着一位高大健硕,皮肤略微黝黑的男子,王城铎微微皱眉纳闷的问道
“你背着我处男朋友了?”
冰渊清白了他一眼,用平稳的语调说
“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我高中同学甄靖驰”说着向后指了一下,紧接着退后一步到甄靖驰身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向甄靖驰介绍
“王城铎,大学的铁哥们”
“你好”
“你好”
甄靖驰王城铎同时伸出右手,两手相握,眼神接触互相冲对方礼貌的点头微笑,冰渊清瞳孔里妖孽一般男子的倦意逐渐放大,她心疼的问道
“你明天几点工作?”
“六点飞纤宁,中午有一个必达城项目签约仪式”王城铎缓缓说
冰渊清点点头心理的愧疚感不断攀升,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给他回一个电话,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又问道
“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你接电话的时候刚到”虽然是刚到,但王城铎算是连轴转了
今天她突然主动联系自己,他笃定有什么事发生,便派秘书赵龙龙来接她,龙龙去医院找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了,等自己谈好合作再给龙龙回电话,才知道龙龙并没有接到她,赶忙又给她打电话,她却一直未接,他把签好的协议资料交给龙龙又吩咐了一些工作,从酒店里买了一瓶适合女性喝的干红,匆忙打车来家里找她,可家里却没人,她如果继续不接电话他会考虑报警的
冰渊清打开门,王城铎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像是到了自己家似的,从鞋柜里抽出一双男士拖鞋,脱掉皮鞋将拖鞋套在脚上,冰渊清扭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着对甄靖驰说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