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结案
蒋文康领着一种大理寺衙役朝方长留的房间而去。
方长留手里拿着带血的砚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周兄,我为你报仇了,杀你的四人,我都送下去陪你了。”方长留仰天长啸:“好啊!好极了!”
蒋文康稍动眼神,衙役便上前将人捉拿住了。
方长留像是解脱了一般,“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凶手缉拿归案,一众人都放松了不少。
可姜素商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方长留一直掩饰的很好,没有人,也没有证据,他为什么要暴露自己?
次日,勤政殿,殿试。
女帝在屏风之后,女官将一幅卷轴打开,题目赫然是:女子为官之道。
此题一处,众人不由得唏嘘,或紧张,或左顾右盼,无不是一头雾水。
为官之道是常考题,可前缀多了一个女子,便使得题目范围缩小。性别之差,思维之变,令众人又要揣测圣意,又要揣测女子心思。对男进士而言,难!
反观女子,六年前开女子可科举以来,这才第一届有女子参选的会试,进入一甲百名的不过十之一。女子从未当过官,也未曾见过女子当官,这为官之道,如空中楼阁,如梦如幻。对女进士而言,难!
铺开宣纸,众人皆迟迟难以动笔。
姜素商咬着笔头,她想写女子男子无有不同,男子能做的,女子亦可。为官之道,自是大同小异。
舅舅曾说:“为官是为民主事,分天下人之忧。”
姜素商略作停顿,便开始行云流水,抒发自己的心中所思所想。
女子为官之道——在于造福百姓;在于奉献自我;在于清廉公正;在于明法之理。以此四条原则,姜素商细细分析举例。
香灰落,时间到。女官一一收走考卷。
诸生等候在殿外,女帝在内细阅考卷。
“姜姑娘,小生先恭喜你了。”林生源笑着说。
“林公子,我哪里有此殊荣啊!倒是林公子,倒是可争魁首。”姜素商谦虚道。
“我必是殿试前三。”谢依坚定的说。
其他人纷纷笑她轻狂,笑她名次靠后,痴心妄想,也有人纷纷祝贺,实则在看她笑话。
姜素商听闻她的名号,她是谢家女管家,承蒙谢青姝的祖父谢大学士教授,略有才名。
姜素商想着结果出来还有很久,便溜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人大多认得她,也没有拦她。不仅是因为蒋文康是她舅舅,更是因为女帝特许她有随意进出大理寺权利。圣历三年的血尸案,一连三月都没有破案,是姜素商以身为饵,与兰时还有北陆携手破了此案。那年也是乡试,她差点没有赶上考试。
蒋文康并没有避讳姜素商在。
方长留跪在中堂,缓缓道来案子前因后果。
方长留与周七言皆为乡试解元,来到京城备考会试,两人在聚贤阁以文会友时,一见如故,成为了一对挚友。
方长留略有家财,对周七言也是格外帮助。冬日的棉衣棉被,学习的笔墨纸砚,平时的吃穿用度皆是方长留所给。承蒙方长留的照顾,周七言在学习上对方长留也毫不留私。
可临近考试,方长留发现周七言在答蒙题卷,还把答案给了四个人。
所谓蒙题卷,是研究考试的老夫子写出来的,如果是蒙对了一道,对于考生而言,是有极大的好处。
“那天,我发现了周兄答了蒙题卷,很是生气。便和他大吵一架,离开了。”
而周七言哮喘病发,病死在家中。这是大理寺一早就知道的事。
“我很是自责,可这不是我的错,是那些有钱人的错。他们仗着自己有三瓜两枣,就逼迫周兄为他们写蒙题卷的答案。如果没有他们,我也不会和周兄吵架。我在住处翻到了周兄和孙鸣等人的来信,便去了地下河买了且兰秘药。”
地下河指的是京城地下河,因为生活着不见天日的人,也有些不见天日的生意,借地下河之名,代指地下交易。
“我把无色无味连银针都查不出来的秘药放在了护身符中,赠送给了他们四人。他们的神志不清,再需要一点提示,他们便会自尽。我耗费了许久,提示他们。”
方长留知道周七言最爱惜笔墨纸砚,所以费劲心力提示他们四人分明用笔墨纸砚自杀,因为只有自杀才能让他不被怀疑。
“谢青姝她没有佩戴护身符,所以她是清醒的。但周兄的仇,我不能不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是死了。”
纸终究保不住火,方长留杀谢青姝的时候,被林生源看见了。
方长留被关进了大牢,案子结束,可姜素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有说不上来。
谢大学士来了大理寺,他想要将谢青姝的尸体带回家。
姜素商带着歉意道:“谢夫子,您请节哀。”
谢大学士是她的国学老师,她向来敬重,而且他只有谢青姝这么一个孙女承欢膝下,白发人送黑发的痛苦,她明白的,她也曾在大理寺见到父母领走孩子尸体的悲痛画面。
她要是早一点寻到方长留是真凶的证据,谢青姝和杨月歌也不会死。
“青姝丫头,祖父带你回家。”谢夫子悲痛欲绝,不顾身体羸弱,还把谢青姝的尸体抱了起来。
“咣当。”一块玉佩掉落在地上。
姜素商捡起玉佩,不由得愣神。
这玉佩,是谢青姝想看《观南游记》的谢礼,姜素商明明记得,玉佩在她的手中的。
怎么回到谢青姝的哪里了?
姜素商细细回想着,玉佩好像丢了。
“谢夫子,等一等。”
谢夫子坚定的说:“我要让青姝丫头入土为安。”
“夫子,可真相不明,谢姐姐难安啊?”
谢夫子把尸体放回原处,他自是希望真相水落石出。
姜素商撩开白布,谢青姝的脖颈之处有一处乌青。
用银针一试,是剧毒。
方长留的口供中的毒,是让人神志不清,而且用银针都查不出来的。这毒,分明不是方长留的毒。
而且方长留还说了,谢青姝是清醒的。
那这毒,是谁下的?
“哎呀!姜丫头,你在这里啊!快快快,陛下召见,你是殿试头名,女状元呀!”仵作钱叔激动的走了进来,像是自家女儿金榜题名了,有一种与有荣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