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安云来到了一家咖啡厅内,她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因为长河落日的资料上显示他是一位男士,与男人见面,她总得打扮的靓丽一点,给人家留个好印象。等待的时候,安云拿出一本《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这是她与长河落日的接头暗号,虽然这种相认方式比较老土,但是长河落日提出这样的见面方式,她也只有照办。
尽管安云不以男人的年龄,相貌为准,凡是单身男士,一概揽入眼底。可是那些男人没有朝她手上的杂志看一眼,也就是说,他们都不是长河落日。眼看着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人还没来,安云在心里翻起了嘀咕:奇怪了,他怎么还没来,难道他在骗自己?
“你好,请问你是开心格格吗?”一个女孩走到她的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的网名?”安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女孩。她皮肤白净,身材窈窕,圆圆的脸蛋上,一说话就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但是安云并不认识她。
“我就是长河落日。”女孩一笑,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本《国家地理杂志》,扬了扬说,“诺,这就是我们的暗号。”
安云差点趴倒在桌子上,原来长河落日是个女孩子啊!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长河落日是个女孩子。
“天啊,你是女的,我当初想,最糟糕无非是个糟老头子,没想到真实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许多倍。”安云摇着头不可思议地说。
“所以有时候不要被网络上那些虚假资料所迷惑。”女孩坐在安云对面,说,“我是女的,你很失望吧。”
“不是失望,是意外。不过是女孩更好,起码不用担心是色狼。”安云笑着说,“要喝什么?咖啡还是果汁?”
“给我来一杯果汁吧。不好意思,让你等了几分钟。”
“没关系,我也才到。”
两人很快熟悉起来,通过自我介绍,安云得知对方叫田甜甜,在省文化厅工作。
“你在省文化厅工作?”安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之前在关注民歌大赛,原来这些事情都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
“那当然了,不然我怎么会对《那苏谣》感兴趣。”田甜甜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果汁,继续说,“我在省文化厅做的是搜集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工作,半年前,我跟随文化厅一行人到滇西广南县采风,无意中得知当地村子里有一位‘哦呵腔’的传人,我们就像找到那个人,可是等我们找过去,却被告知那家人早在几年前就搬走了。当我们准备失望而归的时候,一个机缘巧合,让我知道了当地流传着一首被赋予神秘色彩的《那苏谣》,这首《那苏谣》有一个很凄美的爱情传说。”
“我今天就是来听这首《那苏谣》的爱情传说。”安云向来对爱情故事特感兴趣,她兴奋地看着田甜甜。
田甜甜的眼神穿过安云的肩头,她目视远方,仿佛远方全是虚空,“那是在宋朝的时候,滇西广安县出了一位大官,他官至太尉,人称卮太尉,卮太尉告老还乡后,居住在老家太白湖边。卮太尉的膝下有三子一女,其中三个儿子早已婚配,唯独小女儿卮小姐年过十六,尚未许配人家。卮小姐不但人长得花容月貌,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这样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但心气颇高的卮小姐一个也看不上眼。
后来,朝廷兵部尚书余琛回老家探亲,余琛和卮太尉同朝为官,又是老乡,两人的关系一直非比寻常。那一日,探亲回家的余尚属上门拜访许久未见的卮太尉,言谈叙旧中,卮小姐出来斟茶,余尚属见卮小姐几年不见,出落得如花似玉,人也乖巧懂事,当下便有了联姻之意,他向卮太尉提出将卮小姐许配给自己的公子。
余公子也是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且文武双全。在两位家长的安排下,两位年轻人见了面,那位卮小姐对伴侣向来百般挑剔,但是见了余公子,竟一见倾心,而余公子对卮小姐也是十分满意,这本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大好姻缘。但是卮家老祖母却是百般反对,她回绝了余尚书的提亲,并把卮小姐所在绣楼之上,不许她她出门半步。
卮小姐对余公子已经是过目难忘,芳心暗许,祖母的反对岂能阻挠她嫁给余公子的决心?被祖母反对锁在绣楼后,她日日以泪洗面,没有一天不思念公子。可是卮家老祖母,任凭孙女日日憔悴下去,就是不改初衷。卮家老祖母的做法,让卮家很多人不解,可是老祖母是卮家至高无上的权威,谁也不敢违抗她的意愿。
不久,蒙古兵入侵四川,见提亲无望的余公子只有跟随父亲返回四川对抗外地,因为余尚书用兵有方,几场会站下来,蒙古兵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捷迅传到朝廷后,皇上龙心大悦,对余家父子大行嘉奖。可惜好景不长,时任左相的解方书因嫉妒余尚书的才能和功勋,在皇上面前诬告余尚书,‘擅专大权,不知事君之礼’。皇上听信了谗言,对余家父子进行了迫害,余尚书被迫服毒自尽,而余公子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噩耗传到了卮小姐那里,卮小姐痛不欲生,余公子还活着,她还有与心上人见面的希望,如今余公子已死,她感觉此生再无所恋。在一个黑云密布,无月无星的夜晚,卮小姐穿上了她自绣的嫁衣,在绣楼上哼曲儿,那声音如泣如诉,缠绵哀怨,余音不绝。那晚,太白湖边很多乡亲都听到了歌声,彻夜难眠,他们从未听到过如此动人的曲儿。卮小姐唱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卮家祖母打开卮小姐的房门,却发现卮小姐衣着整齐地躺在绣床上,已经死去,任凭卮祖母千呼万唤,卮小姐也再没有醒来。”
田甜甜的故事讲完了,但安云仍然沉浸其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遥远的朝代,看到了如花似玉的卮小姐,坐在绣楼上,对着夜空,双泪长流的情景。“好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安云叹息一声,“卮小姐那晚唱的曲儿,就是《那苏谣》对不对?”
“是的,因为卮小姐是唱着《那苏谣》后死去的,所以当地流传着一种迷信的说法,说《那苏谣》是一首鬼曲儿,有卮小姐的鬼魂附在上面。”
“可是我不相信这种说法。”
“我也不相信这种说法。可让我觉得巧合的是,太白湖边那位‘哦呵腔’的传人,也姓卮。村民说,那位姓卮的人家,也会唱卮小姐当年唱的那首《那苏谣》。”
“这么说,卮小姐的故事是真的,那位姓卮的人家,就是当年卮太尉的后人?”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只是可惜几年前,那位姓卮的人家,举家外迁,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了。为了找到这首失传已久的《那苏谣》曲谱,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据说完整的《那苏谣》有五段,卮小姐唱的只是其中一段,另外四段曲谱散落在滇西其他地方。前几天省里举办民歌大赛的时候,广安县那位女歌手登台唱了《那苏谣》后,我惊喜地发现,她唱的就是《那苏谣》其中一段。”
“目前,你找到了几段呢?”
田甜甜遗憾地说:“除了知道广南县那位女歌手唱的这一段,其他四段曲谱我还不知道下落,不知道他们散落在什么地方。”
“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找到的。实不相瞒,昨天我去了广南县,找到了广南县那位女歌手的奶奶。我觉得,那位唐奶奶,或许知道《那苏谣》的另外四段曲谱的下落。”
“是吗?既然我们俩都对《那苏谣》情有独钟,不如我们一起去广南县,拜会一下那个唐奶奶。”
“只是她脾气很怪,不好沟通。我这次过去,就是说话不慎,得罪了她,被她赶出来的。”
“没关系,她过几天就会消了火,反正我是不怕被她赶的。”
“那我们过几天找个机会去广南县,我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唐奶奶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我也想去挖掘一下。”
“那我们一言为定。”两个女孩击掌为盟,这次见面,她们都给对方留下了很好印象,真是相见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