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我决定到元水县去,也就是元水,你去不去呢?”田甜甜在电话里说。
“你到元水去,是想去找那位姬姓人家吧。可是元水那么大,怎样才能找到那位姬姓人家呢?”安云说。
“这次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没有目的的乱找,我已经和元水县文化馆的馆长约好了,她说他会帮我们找当地‘哦呵腔’的传人,本来‘姬’这个姓氏就很罕见,如果能打听出来‘哦呵腔’的传人姓姬,那么她就是元水姬家无疑了。“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要不要跟堂哥他们打声招呼?”
“不用了吧,咱们去元水找姬家,是找《那苏谣》的曲谱,和他们查案又搭不上关系。”
“那就不通知他们了,甜甜,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过来。”
一小时以后,安云开着她的车和田甜甜会面了,田甜甜坐上了车,说:“开你的保时捷去阿,你这美女配名车,到了那小县城,还不惹得小县城男人的眼珠子滚落一地。”
“那今天就让他们眼珠子滚落吧。”安云笑嘻嘻地说,“今天我要让你体验一下我在高速公路上飙车的感觉。”
“算了吧,你还是开慢点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尽管田甜甜要求安云开慢一点,安云还是在高速公路上飙车了一回。本来元水县离青城就不远,加上安云的车子开得很快,一个钟头不到,便抵达了元水县。路上,安云被一条宽阔的河流吸引了视线。
“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吗?”田甜甜说,“这条河叫沅河,元水县就是因为这条河而得名的,元取沅的同音,在元水县,有好几条河流贯穿境内,除了沅河,还有著名的巴河,也就是五水蛮中的巴水。
“这么说,沅水离巴河很近,那我们在元水县办完事,就去巴水,反正离得也很近,干脆一起把事情办了。”
果然让田甜甜说中了,到了县城,安云那辆红色保时捷在大街上一亮相,不少路人将眼光投过去,车子过处,真正的眼珠子滚落一地。
她们就这么极其招摇地将车子开到了县文化馆门口,在楼下,田甜甜电话联系上了李馆长虎,去了李馆长办公室。李馆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梳着小平头,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地,看上去很和蔼:“郑老师,知道你要过来,我特意把几位会唱‘哦呵腔’的老歌手叫了过来,他们就在馆内,我现在把他们叫进来。”说完,李馆长就去了外面,然后,领着几个老歌手走了进来。
听说田甜甜是省里来的民俗专家,几个老歌手都很想表现一下,他们每个人卖力地唱了一首‘哦呵腔’。虽然他们的歌声都很动听,但是田甜甜和安云却觉得他们的‘哦呵腔’曲调和《那苏谣》的曲调还是有些出入,安云说:“你们会唱《那苏谣》吗?”
“《那苏谣》?”几个老歌手都摇了摇头,表示不会唱。
“就是这样的调。”安云将唐娆那首《那苏谣》唱了一遍。
“你唱的这首《那苏谣》跟我们来凤镇一位姓姬的女歌手唱的一首曲儿很像。”一个老歌手说。
“姓姬的女歌手?”安云和田甜甜大喜过望,“那位姓姬的女歌手现在在哪儿?”
“她叫姬画,只是可惜,她疯了,现在在精神病院。”
“阿?精神病院?”安云和田甜甜同时瞪大了眼睛,“老师,你帮我们引个路巴,虽然那姑娘疯了,我们还是很想见她。”
李馆长说:“田老师过来一趟不容易,我们也不能让她失望地回去,这位老师你就带他们去风来镇精神病院走一趟吧。”
于是,在那位老歌手的带领下,田甜甜和安云来到了来凤镇精神病院。她们俩找到了姬画的主治医生,在医生面前,她们撒谎说自己的姬画的高中同学,得知姬画得了病特意过来看望她,医生于是告诉他们:“姬画是因为恋爱受挫造成的精神失常,经过我们半年的治疗,她的病情得到了一定的缓解,但不稳定的时候,还是会大吼大叫,发疯发癫,说自己看到了鬼,但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觉。”
“医生,我们去看望一下她应该没问题吧。”安云问。
“她现在病情还算稳定,看望一下当然没问题,但要是她发起疯来,你们可别被吓到。”
“医生,我们不会被吓到的。”
“那你们随我来吧。”
在医生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病房大楼,在三楼的302病房,安云和田甜甜见到了姬画。这位姬家女子没有她们想象中长得那般美丽,只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她的头发和衣衫都收拾的整齐干净,眼光也并非呆滞,如果不是来到这么个特殊的地方,她们很难把她同“精神病人”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姬画,你的高中同学来看你了。”医生走到她的面前说。
她抬头看了医生一眼,眼神毫无反应,然后坐在那里哼起了歌。
“她喜欢唱歌,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的时候,经常哼着歌,她唱歌的时候,就是她情绪最稳定的时候。”医生说。
安云打量着姬画,她惊讶地发现,虽然这位姬画长得很普通,但她那双眼睛长得真有神,眼球乌黑,睫毛浓密,真的很像画家笔下勾勒出来的妙目。安云对眼前的姬画,不由产生了几分好感。
“姬画,你认得我们吗?”田甜甜上前试探着问,她想知道眼前的姬画意识是不是清醒地,如果是清醒的,那么她一定记得《那苏谣》的歌词。
姬画又抬眼看了一下田甜甜,但她依然不说话,仍然在哼着曲儿。
“姬画,你会唱《那苏谣》吗?”田甜甜单刀直入地问。
“《那苏谣》?姬画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眼神变得灵动活泼起来,她站起来说,”我会唱《那苏谣》阿。”
“那你唱给我们俩听听好不好?”田甜甜心里窃喜。
“好啊。”姬画脸上的表情愉悦轻松,在大家的等待中,一串黄鹂般悦耳的歌声从她的喉咙里飞了出来:
乖妹儿来到那苏台,
那苏台上有棵槐,
槐树花开有五朵,
五朵槐花望郎来,
郎不来,
奴家姐妹各自开,
到元水,
上巴水,
去襄水,
下丽水,
无水岸边五朵花,
郎阿郎,
不怕妹妹你尽管来。
屋内几个人都听呆了,直到姬画歌声停止,安云才回过神儿来,安云连忙鼓起了掌:“太好听了,姬小姐的《那苏谣》唱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听。”
“鬼!有鬼!”姬画突然神色恐惧地指着安云的背后大喊有鬼,“它要过来了,那儿有鬼!”
安云回头一看,身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打死你这只鬼!”姬画抓起床上的枕头,朝安云扔了过来,枕头砸在安云的身上,一点儿都不疼,但她的心很疼,她知道姬画又发病了。
“糟了,她又发病了。”医生说:“你们快点走吧,否则她会继续发疯,会伤到你们。”
她们只有急忙退出病房,走到外面,田甜甜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我还没来得将那歌词记住,姬画就发病了。”
安云默默不语地朝前走着。
“喂,你怎么了,来了一趟精神病院,你也变傻了阿。”田甜甜追了上去。
安云站住,她看着田甜甜,笑了:“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我在回忆姬画唱的那段歌词,我把它记住了。”
“她只不过唱了一遍,你就记住了?”田甜甜以为安云在吹牛,“我只记得在歌词里有无水的地名。”
“当然记住了,不信你听。”安云将那段歌词哼了一遍。
田甜甜用手拍了一下安云的肩,兴奋地说:”小云,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下你服我了吧。”
“服,真服。我要赶紧找纸和笔,让你写下来,不然过一会儿你忘记了。”
安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放心,都在脑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