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城的熟客们都深谙赌城的两大禁忌,但不清楚是出于见惯不惊还是明哲保身的原因,从没有人肆意谈论。
这“禁忌”一词并非指赌城里有哪一条规矩不允许客人触碰,相反,他们还十分欢迎客人们参与,只是游戏开始时都是活人,结束时,就不知还有几人能够站着离开了……
禁忌之一的地下拍卖会自是不必说,众多势力纵横交错,一旦拍品转交给买受人,赌城便再不负任何责任,赌城内所有人都可以以任何手段夺取商品。所以,最后拍品的得主往往不是拍到这件商品的买家,甚至有一些倒霉的买受人还没有走出拍卖会场就惨死于他人之手。
禁忌之二,赌场“Fallen Angel”,赌城一百多个赌场,各有各的特点,而这个“Fallen Angel”最是不寻常,或者说让亲眼见识过的人都无法忘却。走进这家赌场的大多是破产或财力不足的人,也正因为进入这里的人大都没什么钱,客人们押的赌注也与寻常赌场不同。赌徒们可以向荷官支付任何能够抵钱的代价,器官、身体、生命甚至是妻子孩子在这里都是寻常可见的赌注。因此,如果说赌城展现的是这个世界资本家的黑暗面,那么“Fallen Angel”给人的感觉就是地狱,地狱!它是满足魔鬼们变态需求的盛宴厅!
很不幸的是,洛唯丝就选择了这样一个魔鬼群聚的地方作为与莫曦予对赌的会厅。
“Fallen Angel”位于城堡的一个隐秘偏厅,要到达那里必须先穿过一段长长的橡木走廊,与这个城堡的其他地方不同,这段走廊没有华丽的配饰也没有高级的地毯,只是十分曲折,低调中又透出几分神秘感。一路沉默,无论是莫曦予,洛唯丝还是引路的侍者都不说一句话,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双方显然都没有给对方留下好印象,更别提前面那个想着早点带完路早点逃离后面两尊大佛的侍者。抵达赌厅门口时,莫曦予呆住了,她的面前有数不清的黑色蔷薇缠绕盘踞在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上,隐约可以看到门上木牌烙印的烫金花体字——“Fallen Angle”,诡异中显露着高贵。
“黑色的……蔷薇花?”她不禁喃喃道。
“是的,黑蔷薇并不常见,即便能见到一两株也是纯度不高,这些几近于纯黑色的蔷薇花是我们专门培育的,这位小姐您应该是第一次见吧?说起来,它还有个有趣的传说呢。”
橡木大门被推开,一个带着黑色半截面具的黑衣侍者缓步走了出来,只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与其他侍者的不同之处。黑色面具上用金色暗纹描绘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蔷薇,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衣领与袖口处也搭配有同样的金色暗纹,从领结到西装再到皮鞋都十分考究,莫曦予竟看不出它们的品牌,从面具以下的半张脸来看,他的年纪应该在二十五至三十岁,声音也是温文尔雅,和这个赌场所给人的感觉一样,这个男人低调却不掩高贵。
那名带路的侍者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想要将人交到他手上就立刻走人,但又碍于两人在赌城的阶级差异不得不规规矩矩地行礼,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说:“那……黑洛克先生,这两位小姐就交给您了,我先走了。”
黑洛克微微向他点头,“好,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侍者赶紧溜走。
洛唯丝小声嘟哝,“跑这么快,怕谁吃了他吗?”
黑洛克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笑了笑,说:“两位小姐是来玩的吧,可是我们这里只有晚上七点才会开门营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机械银表,“现在是六点半,两位小姐如果要玩的话只能稍等片刻了。”
洛唯丝不高兴地皱眉,“你们赌场怎么这么多规矩?”
黑洛克依旧是笑,两步走到洛唯丝身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位小姐要知道,有些游戏只有在晚上玩才有意思啊。”
洛唯丝脸色有些变了,她赶紧退后一步想要骂一句“变态”,却被没听到刚才那句话的莫曦予打断。
“黑洛克先生,您刚才说这种黑蔷薇有一个很有趣的传说,能讲给我听听吗?”
黑洛克转头看着她微笑,从容优雅好似刚才那句细思极恐的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当然可以,我的荣幸,小姐。”
于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从他的口中缓缓道出。
从前,有一朵娇艳的蔷薇花遇见了一位英勇的骑士,只是一次邂逅,他们就都深深地爱上了彼此,并互诉衷肠,从此骑士在他漫长的旅途中一直都将蔷薇带在身边悉心照料也作为自己的陪伴。蔷薇花本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会在幸福中度过,谁知在旅途中一个王国里,骑士爱上了王国的公主,也爱上了国王的权利。为了向公主示爱,他拔下了一直贴身携带的蔷薇花,决绝的没有一丝犹豫,将她献给了王国的公主,于是蔷薇成为了他们定情的信物。蔷薇伤心了,绝望了,她夜夜哭泣,回忆着曾与骑士在一起的日子,一日日的憔悴,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却无能为力。天上的神明不忍心如此美丽的花朵陨落人间,便降下神谕,“啊,脆弱的蔷薇,你失去了你的爱人,我愿意赐予你无与伦比的美丽并给予你新生,只不过你需要交出自己的心作为代价。”此刻,蔷薇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她当然不介意用它来换取新的生命,于是她答应了神明。从此,人间多了一种黑色的蔷薇,她妖艳美丽,魅惑了一个又一个经过她身边的旅人,但却很少有人能看见黑蔷薇在夜晚偷偷的哭泣,那是早已失去了心的她在答复神明时偷偷藏下的泪。
“切,没意思。”洛唯丝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是吗?我倒觉得,这是一个遗憾的故事呢,即便有了众花都无法企及的美貌,蔷薇也依然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啊。”莫曦予叹了口气,她是真的被这个有些伤感的故事触动了。
黑洛克对洛唯丝的观点毫无评价,此刻却饶有兴趣地看了莫曦予一眼,“小姐您的见解很别致,我想我会记住这个答案的。不过在我看来,这个故事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这个错误从蔷薇爱上骑士就开始了。”
莫曦予愣了愣,“是吗……”
黑洛克轻轻拍了拍手,“好了,现在是六点五十九分,欢迎两位小姐来到‘Fallen Angel’,请问你们想要赌点什么呢?”
“当当当”钟声敲响,橡木大门重新打开,莫曦予的眸中映出房间内黑蔷薇藤蔓缠绕的墙壁、桌椅、赌具盒……一瞬间,黑色蔷薇仿佛占领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