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个阴冷的梅雨天,我无法忘记。
刚上高中的我,话不多,总是爱一个人坐着,我想,应该也是因为初中同学都不在一起的原因吧,没有熟人。
其实人是很容易就熟起来的,也许是借个东西的功夫,就开始说话了,有了交流,成为朋友也变成了理所当然应该发生的事情。
我和小然就是这么认识的。
她问我借橡皮,这一借一还之间,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别的地方去。
就这样,小然成为了我上高中的第一个朋友。
其实很难说我和小然到底契不契合,但是也就凑合吧,毕竟,重新再找什么的,真的很麻烦。
更何况,我也需要合群啊。
小然是一个非常自我,非常有想法的人。
她经常看一些对高中生来讲很高深的书,耳朵里带着MP3的耳机,听着非常小众的音乐。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她特别厉害,非常崇拜她,但很快,我腻了。
毕竟,没有谁会整天听着朋友大谈特谈自己感兴趣的深奥的一些名词。
这可能是个性吧,但是真的很让我感觉不舒服。
所幸,大半个学期过去了,我也交到了其他的朋友,不再只依赖着小然一个人带我融入班级了。
小然好像没有察觉我的疏远,因为,她自己先疏远了我。
晚饭后的休息时间,我对我最近的疏忽感到愧疚,于是总坐在她座位旁同她聊天,可小然总是给人不耐烦的感觉。
她拨弄着从家里带来的迷你台灯,不停的跟我说:“要查人了吧,你还不回去。”
我有点讪讪的,只能离开。
小然总是旁若无人的从家里带来一些没必要的小东西,仿佛是为了彰显她的特别。
什么迷你小台灯,定时闹钟,翻页台历……
我不聪明,分不清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人眼光还是单纯的装。
很多小事逼迫我和小然的关系日益疏远,都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又不是不做朋友了,只是淡了点而已。
我在这么想的时候,却根根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所以,我对她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防备。
小然最近总是出入班主任的办公室,每次出来总会开怀大笑的给身边的朋友讲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是否在上自习,不管身边是否有人睡觉。
我空出耳朵听了一嘴,好像是班主任说她最近表现不好,心思不在学习上,自习总说话。
我看了正说的起劲的小然一眼,心想,这倒是实话。
我最近也总往班主任办公室跑,至于原因,到是跟她截然不同。
身为宣传委员的我要为了艺术节的事情和本次的导演也就是我们班主任对接好多东西,每次回到座位我总是累的不想说话,只是补觉。
可也就是我没有参与下课交流的这几天,我发现出了一些不对劲。
同学们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平常愿意分享自己内心的朋友也没了话,仿佛都在约好了似的将我隔离。
我很莫名其妙,真的非常莫名其妙。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某一天的晚自习,我还没有走进厕所,就听到布帘里传出了小然的声音,说的我的名字。
莫名的,我停在了一边假装照镜子,没有进去。
“……我早就说我被班主任那么针对绝对是她告的状,你看最近她不去办公室了,班主任也就不叫我了。”
“啊,那我前段时间被班主任发现早恋是不是也是她告的状啊?我就只告诉了他们那一片的人。”
“那就肯定是她啊,话说我化妆品被收是不是也是她干的?我刚买回来看她很羡慕的样子。”
“这么穷酸啊她,还以为她多能呢。”
“哈哈哈……”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仿佛僵在了原地一般无法动弹。
良久,厕所里的声音渐渐少了,我知道她们恐怕要出来了,赶紧回神离开。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
难道要直接告诉全班我不是我没有吗?还是应该求助老师?可是那样不就坐实了我爱告状的名头吗?
还没等我想起到底应该怎么办,我就发现了一件很严峻的事情。
我被全班孤立了。
集体活动必定没我的名字,当我走近某个团体,他们的谈话就会戛然而止,分组活动永远落单……
我快疯掉了。
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我尝试去跟他们说,去找小然说,可小然一转头,就传我骂她,我的人缘也就越差,我就更想找她找别人说清楚……
陷入恶性循环。
就在我破罐子破摔以为事情已经不会再坏的时候,我被反锁在了器材室里。
那是早上的最后一节课,体育,我毫无意外的是落单的那个,只能拿上篮球独自拍拍,消磨时间。
快下课了,我来到器材室准备归还借来的篮球,身后的门却啪嗒一声上了锁。
我蒙了,反应过来后一下扑在门上大喊:“还有人!还有人没出去!”
回应我的,是几声笑,渐行渐远。
我无力瘫坐在地,家里没人,午饭一直都是我自己解决,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够帮我,只能等下午体育老师来开门。
我饥肠辘辘,度日如年的煎熬。
天公不作美,正值梅雨季,一场毫无预告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雨不大,但肯定上不了体育课了。
我心如死灰,那一刻,我不知道在学校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经历这些吗?
我哭了,不停的哭,哭到睡去。
后来,我已经忘了我怎么获救,已经忘了事情是怎么解决,忘了转班的繁琐,只记得小然轻飘飘的那句:“我不知道里面还有人。”
只记得那天的雨。
不大,但每一滴雨,都砸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