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陪我一个星期之后,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电话多了起来。
是夜,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妈妈果然不在被子里,我感受着身侧的余温,翻身看向小阳台。
妈妈在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
黑暗中,只有妈妈手里夹的那一点猩红的火星隐隐约的闪着光,照出妈妈紧皱的眉头。
她回答电话那头:“……好……我知道了……再等几天……”
我无声一笑。
你总要吃饭,你不可能不工作的,你该回去了,你该放我去找线索了……对,就是这样,你该走了,走吧,妈妈。
我心里默念着这些,尽力忽略妈妈落在我身上不放心的眼神。
我很好,别来担心我,放我一个人,好吗?
……
我闭上眼睛,能感受到妈妈带着凉意的手替我掖了被子,烟味隐隐传到我的鼻尖,一时间,我酸了鼻子。
别让我愧疚……
妈妈还是去上班了,她很不放心,走之前反复嘱托了我好多,电器,食物,安全……
我垂着眼睛,一一应下。
靠在小阳台的窗户旁,我看着妈妈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层层叠叠的绿影之中,想起昨晚,妈妈打着手电去了储物间,一去就是几个小时。
我睁着眼睛听动静,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只能陪着知道手电熄灭了光。
储物间……
我默念着我要寻找的东西,户口本,离婚证,出生证明,住院证明……
跟妈妈的性格一样,储物间很整齐,收拾的井井有条,按理来讲找起来并不会费劲,但事实上,费了几个钟头,我找到的,只是一些照片而已。
就这样只是一些陈年旧照,也被放的非常隐蔽,隔着箱子和箱子,挤在储物间的角落里。
我将袋子抽出来翻开,第一张就是我刚出生时拍下的,落款鲜红的日期让我有点愣住,原来……我就要二十岁了啊……
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久了,什么都变得不关心了。
我满不在乎的翻到下一张,是我和爸爸妈妈的合照,像是表演结束之后留下的纪念,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全家福。
真让人怀念。
我草草的翻了一下,果然,没有哥哥的照片。
我对照片本来就没有兴趣,大致看到了都是些什么时候的照片也就放下了。
我知道现在要紧的是找我想看到的东西,于是便想去妈妈的衣帽间碰碰运气,说不定,妈妈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的离自己近一些呢?
清一色的黑白灰充斥了妈妈的衣帽间,房间的正中部分有一张桌子,下面打了小方格放一些首饰,挨地的部分有个柜子,放的一些杂物。
我先拉开首饰格看了看有没有夹层,果然没有,小说短剧都是骗人的,没那么高级。
我又打开下面的那个柜子翻找起来,本以为没什么收获,但突然,一堆柔软的破衣料之下有什么硬硬的挡住了我的手。
我打起了精神。
那是一个一般大小的黑皮盒子,从边缘的磨损可以看出来主人应该是用过很多次,并且时间也挺久远的。
我查看盒子上是否有锁,没有,妈妈也是真的放心。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堆文字证明,我找了这几个月的东西。
我压下心中的激动一张一张的翻了起来。
结婚证,二十一年前办理,不错,符合事实。
离婚证,没有问题。两年零九个月之前办的。
户口本……爸爸的户口本为什么在妈妈这里?离婚了户口本还放在前妻这里合适吗?
大红的小本子第一页赫然印着爸爸的个人信息,而第二页只印了我,余下全是空白。
哥哥呢?
哥哥这么早就迁出户口了吗?他不是还没有经济独立吗?还是说……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充斥了我的脑海,还是说……他从来就没有上过户口,他不是“哥哥”,我没有“哥哥”。
我突然一阵眩晕,这个想法太过大胆,我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可是仔细想想,好像很多事情,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我压下心里的疑虑,继续翻找,房产证,驾驶证,出生医学证明……
为什么出生证明有两份?
我第一反应是我和哥哥的,但显然其中一份有些泛黄,时间过早,而另一份还是崭新的,一看就是这两年的,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一起的,毕竟我和哥哥年龄差的不大。
我仔细看字,却猛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那份崭新的出生证明上赫然打印着妹妹的名字。
怎么回事……
爸爸不是说妹妹是买来的吗?更何况,我见到妹妹时,她已经两个多月了……
我忽然想起,这个时代,买卖婴儿犯法,而我当初对这个说法竟然深信不疑。
我跪坐在地,痛苦的捂住大脑,此刻,想要想起一切的心到达了顶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最快想起来?
……
我猛然一惊,一个人淡淡的身影闯入我此刻混乱的脑海。
我好像知道了……谁可以帮助我……
这将是我最后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