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搀扶着穿过曲折长道和走廊,停在一处门槛后,沈湫洛面前的光愈发明亮。
这门槛的后面貌似是一间屋子,里头的声音最是鼎沸热闹。
见她停在槛前,在瞬间安静下来,全都不约而同的转向她,齐齐的一字一句,说道:“哎呦哎呦,新娘子来啦!快来快进来,拜堂,拜堂!”
这一阵整齐到不能再整齐的声音弄的沈湫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这么机械统一的说话,未免也太诡异了。
沈湫洛在心中盘算着:“这里不会有其他契约者的,不然这声音就不该这般齐、没有漏拍了。”
但是现在找不到别的契约者,而拜完堂就只有掀盖头、闹洞房和洞房了。
掀盖头的话有新郎就行,去闹洞房的也就是这些人,要是按这个流程下去定是完不成任务。可如果现在逃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被抓住还是成功跑掉?反正沈湫洛觉得现在能跑掉的概率很小,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啊。
但概率小也是有概率,沈湫洛还是想试一试。她试探性的慢慢往后撤了一小步,期间一直在仔细听着他们的动静。
鸦雀无声。
没事,还好没事。
沈湫洛暗自欢喜一下,又试着撤了一步。还是没事。
她准备再撤一步,刚刚抬起脚,旁边扶着她的姑娘突然指甲暴长,一只手青筋暴起,同钩子似的死死钳住她的胳膊,指甲扣破袖子,扣进肉里,沁出血来。
那姑娘也用同屋中众人一样机械森冷的声音语调笑着说:“嘻嘻,嘻嘻,小姐,别害羞了,嘻嘻,大家都在等你呢!”
屋子里也传来几道十分尖细的声音:“是呀,别害羞了,进来吧!”
“好,好。”沈湫洛忙安抚他们道,紧跟着立即往前走了两步,抬步迈过门槛。
在她一步踏上门内地面时,屋子里顿时嘈杂起来,回复了先前的热闹,声音也再次附上了生气。
身旁的姑娘指甲立即收回,马上松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扶着她往前去,边走还边小声关切道:“小姐不紧张,一会儿就正常的跪下去磕几个头就好了。”声音亦是正常的不行。
只有胳膊上的几个还在冒血的伤口才昭示着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沈湫洛微微点头,算应了那姑娘的话,但还是在心里腹诽着:“你变脸变得可真是快啊,以前当演员的吗?”
那姑娘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把她好好搀到蒲团边就退下了。
这时,在沈湫洛的斜前方有人高声叫到:“一跪——”
沈湫洛虽然不确定朝哪个方向,但还是立即弯膝,一下跪在蒲团上,在那人说出“拜天地”的时候双手伏地,一拜,咚的一声,不小心叩了个响头。
同时,她的左边也传来轻轻的一声咚,估计是之前那个和她一起跨火盆的新郎。
两人起身。
“二跪——拜高堂!”
两人俯身,又一拜。
“三跪——拜夫妻!”
两人用膝盖挪着,转向对方,俯身,再一拜。
周围那一群客人看着他们拜完堂,纷纷都欢呼起来,若是没有先前众人齐声的一幕,那这还真是一场大囍的婚嫁。
欢呼声中,沈湫洛站起来。
没了人搀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走了。
身边有人靠近过来,有了之前的情况,现在沈湫洛不敢轻举妄动,垂首,僵站在原地不动。
盖头下出现两抹快要融为一体的白色,一抹属于白绢,另一抹,则属于一只雪白的手。
白绢松松垮垮的挂在白皙修长的手指间,在对比下绢布还略显暗淡。大抵是见她没动,那只骨感的纤手牵着绢,带着道极淡的清冷花香气息,又朝着她的方向送了一送,另一端垂下的一截绢轻柔的晃了下,触到了沈湫洛的裙面。
沈湫洛怔愣下,马上伸出手去,接过白绢攥在掌心。
不一会儿,沈湫洛就感到手中的绢被朝着右边轻轻扯了一下。她试着向那个方向走了一步,倒是无事发生,绢又扯了扯,像在引导她似的,沈湫洛虽然还想去找人,但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跟着白绢的指引,旋踵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