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雨铃轩内灯火通明,院中拼了几张长桌,众人围坐一团,边吃边聊,甚是热闹。陈弦将路上遇到的一些奇闻异事讲给她们听,她们因从未出过远门,对此都新奇不已。同龄人之间果然更容易相处,一顿饭下来,互相已熟络了不少。
不觉夜色渐浓,陈弦见姜无恙有些疲懒,便上前替姜无恙诊脉,道:“无恙姑姑身子尚可,只是有些气血不通,这跟你坐久了有关,我帮你捏捏腿吧。”
姜无恙忙道:“不必了,我坐久了卧一会便好,还有翠柳红芍伺候我呢,不用担心。你现在都会行医诊脉了,姑姑真替你高兴。”
丫鬟红芍上前捶着姜无恙的腿,笑道:“弦儿你就放心吧,我们会悉心照顾你无恙姑姑的。”
翠柳也笑道:“弦儿心里眼里就只有无恙姑姑,生怕我们伺候不周呢。”
姜无恙道:“我这些年都亏她们悉心照顾,一直安好。你在外面餐风露宿的,才是受了不少苦呢。”
陈弦道:“弦儿有师父照料,并未吃什么苦,只可惜这些年并未学有所成,对姑姑的病还是束手无策。”
姜无恙叹道:“我这病连你师父都没辙,你又何必费这个心。”
这时老仆胡娘走了过来,委身在跟前,姜无恙将纤纤玉手搭在她厚实的肩膀上,胡娘轻松地背起她往屋内走去。姜无恙在胡娘背上显得格外娇小,身后的裙摆空荡荡地飘着……
眼看时候不早了,陈弦姜默与各位姐妹一一告别,待与姜默分开后,陈弦回头看见月影儿尾随而来。陈弦停下问道:“影儿姑娘,有什么事吗?”
影儿歪着头,微微一笑道:“你以后直呼我影儿便是。”
陈弦笑了笑,道:“好。”
影儿道:“无恙姑姑的病果真没有办法医治吗?”
陈弦叹道:“我师父也看过了,海外药方也找了,皆无济于事。”
影儿道:“听说你当初学医也是为了她?”
陈弦道:“我父母早亡,若不是无恙姑姑收留我,恐怕我早已流落街头,我一直想报答她的恩情,可惜我学艺不精,至今都没学成治好她的医术。”
影儿道:“连孙神医都治不好她,你为何还不死心呢?”
陈弦道:“我有些不甘心罢了,我想她要是能走路,一定会比现在开心快乐得多。”
影儿道:“你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难题呢,如果天底下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你这个难题,你愿不愿意一试呢?”
陈弦道:“只要有方法,哪怕拼出命来我都愿意一试。”
影儿道:“你可知我月王爷爷的法术?”
陈弦震了一下,若论月王的法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雪国入侵大州国,正是月王用撒豆成兵的法术击退了雪国,换来了如今的太平安宁。因道:“月王神力盖世,天下皆知。”
影儿又道:“你又可知他的法术从何而来?”
民间一直有关于月王的传说,据说月王本是逸族人,乃仙家后裔,居住在南山岭上。他们拥有一本记载着各种法术的天书,是当年元始天尊为了普度众生,让世人修炼各种法术用以救世而留下的。上面除了撒豆成兵之外,还有飞天遁地、点石成金、妙手回春等各种神通广大的法术,几乎无所不能。
其实陈弦很早便得知此事,当时就想去找寻这本天书,可是被姜无恙知道后痛骂了一顿。她告诉陈弦天书只是传说而已,许多人都在找,结果都一无所获,叫他切不可追求这镜花水月,到头来荒废了学业,陈弦这才断了找书的念头。如今又听影儿提及,便不以为意地说道:“略有耳闻,听说与一本天书有关。”
影儿点头道:“没错,如果能得到它,学了上面的法术,说不定就能治好无恙姑姑的病。”
陈弦道:“可听说这本书在当年与雪国交战后就下落不明了,逸族也从此不知所踪。”
影儿道:“此话不假,当年我爷爷下山相助大州,获胜后回到逸族才知道雪国人攻上了南山岭,他们攻打大州是假,想得到天书是真。其他族人虽会法术,但都是飞天遁地、呼风唤雨之类的,并不能抵御强劲的外敌。他们伤亡惨重,混乱之中,天书也遗失了。后来,其他族人离开了南山岭,从此不知去向。”
陈弦愤懑道:“雪国人费尽心机,最终也没得到天书,还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真是罪不可赦。”
影儿道:“但爷爷始终认为是他下山才导致这一切发生,后来他便独自留下来打探天书的下落,这么多年从未放弃。”
陈弦道:“希望月王能早日寻回天书,完成他的心愿。”
影儿道:“到时把无恙姑姑的病治好,便也能完成你的心愿了。”
天书已失踪数十年,陈弦深知寻回的希望渺茫,但还是不忍拂了影儿的好意,便道:“多谢影儿,期间如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尽所能。”
影儿笑道:“好,一言为定。”二人这才互相道了别。此时虽身在郡王府,但陈弦深知这府上并不安全,于是又悄悄跟随她,直到看她进了雨铃轩方才安心离去。
几日后的晚上,陈弦应召来到郡王的书房。原来定国公的公子得了重疾,请了很多医师都无济于事,后来他们去神医谷找到了孙神医,可孙神医却拒绝医治,说他徒儿陈弦能治,于是他们转而来到郡王府求医。
郡王不敢将此事私自应承下来,于是叫来陈弦商议,告之其中利害,若是治好了自然是好事一桩,倘若治不好,后果将不堪设想。陈弦心下思忖,师父一向热心救人,不知为何这次却拒绝医治,还把这件棘手的事推给了他,让他一时困惑不解,当下决定先上师父那走一趟,然后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