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默默打下一个字。
“好”。
发送。
天还微微泛着白,我也没心情继续睡了,无论是刚刚的梦还是这个人。我起床随便收拾了一下,又去看郭一阳,果不其然,他像个死猪一样。我随便弄了点吃的,又拿出来一小罐葡萄糖,写了一张纸条便出门了。
路上没几个人,我一下子请了一周的假,可是逍遥自在,其实公司对考勤没那么严格,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但是我不过才进公司,我想着干脆就在家里办公,还是遭了组长不少的白眼。我满脸赔笑,好不容易才请上假。
对于试用期还没过三分之一就如此嚣张的我,已经有了这个月底收拾收拾走人的打算。
我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看着路边的树向后飞去,我形容不出来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这几天都经历就好像是老天在和我开玩笑,说实话我也挺心疼我自己的,从进福利院再到出来,这里面的苦,只有我懂。
我又路过了那面墙,我一抬头就好像被钉住似的。
昨天才看到的“寻人启事”今天就不见了,我趴在墙上,有明显的撕纸痕迹,空出了A4纸面积的水泥墙和旁边的白纸黑字刺着我的眼,我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好巧不巧,我的手机响了,我都不用想就能知道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
曾巩,又是曾巩。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回不是在咖啡店见面了,而是在他公司的会客厅。
桌上的塑料假花倒是挺真的,不过还是有些刺眼。
我接过了曾巩递过来的水杯,我接过了水杯,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好像有点尴尬了。
他直接略过了这抹尴尬,拿来一份很厚很厚的文件袋摆在我面前。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倒是先说话了。
他随意地坐在我对面的转椅上,问我:“你知不知道昨天他们都问了我些什么?”
我心说我怎么知道,又见他似乎是绕开了这个话题,“你知道金海湾吧?”
我点点头,那是朱康市众多的娱乐场所之一,但是他很特别,特别就特别在基本都是城里的公子哥才有那个钱和时间进去耗,我几年前也哪里打过工,你把那里的“贵宾”哄开心了,他们就会随手甩过来几张钞票。
我有幸体验过一会,他光是让我开个酒,给我的小费都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就见他笑笑,说:“昨天他们问我认不认识吴东生,一周前我在做什么,有没有和吴东生联系过……还有我怎么认识你的。”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根签字笔,指着我。
没管我,他继续道:“我说……吴东生是金海湾的经理,我名下的。我说金海湾账目有问题,有人欠了一笔账,三个月了还没追回来,一周前约他出来谈……还有,我说你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沉思许久,才发觉不对劲。
实话实说就好了啊,为什么要编这种不用调查就能猜到的谎话,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职员,能和他们有什么合作关系。再者,金海湾的账怎么会有问题,多花点脑子想一想就能知道我搞不清楚他们要账的方式,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再说去那里玩的有几个人会没钱,还赊账!
我一拍桌子站起来,问他:“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有什么后果!”
他压根没理我,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知道啊,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他看着外面,缓缓拉上了百叶窗。走到我面前从厚厚一沓资料里翻出来一份。
“玉留年,这是你所有的资料,你要看看吗?”他倒是自顾自翻了翻,直接忽略了我的无措。
一个晚上,我所有的资料,能是好事吗?
我坐下,直接看着他,说:“你到底想做些什么。”这次我倒是对上了他直视我的目光,即使我已经慌到手抖。
他笑笑,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庞顷刻变得冷冽起来,:“吴东生死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场,你还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个外人吗?”
我无语,的确,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卷进来,但这也不是我想要的,说我倒霉,那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我?我突然懂得我在这里磨烂嘴皮子他也不会信,更别说警方了。
然而就在那一刻,我才觉得这个撕下羊皮的狼才是我真正应该认识的“曾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