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可惜。”江诚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面向师父,并浅浅的叹道。
师父突然凑近朝他使了个眼色。
“现在转行还来得及,怎么说也比找些猫猫狗狗,跟踪别人家老公来得好。”
“跟踪老公?......”我不禁在内心感到好奇。“难道现实里的侦探真的都干这些活吗?”
“我看还是不了吧!”江诚朝他一脸认真的说道。“要是把你的功劳全抢光了,你会生我气的。”
师父立刻满脸不服气地看向他。“切!你可拉倒吧!”
“哈哈!”江诚轻笑了两声。
“你会去做侦探,还是因为‘知奇’吧!......”说罢,师父往后靠了靠,紧贴着沙发椅背长叹了口气:“唉——!”
“该说你这家伙重情义呢?还是该说你“烂好人”才对?”
“你既然都知道,还在这拿我开涮呢?”
“我这不是想劝你‘从良’嘛!”
“这可不是个好词儿。”江诚故意朝他不满地皱皱眉。
师父端起了咖啡杯,可能是因为太烫的缘故,仅小小的喝了两口便放了下来。“说来,‘知奇’也怪可惜的......”
“如果没发生‘那种事’,我们三个要是一起做了警察的话,可能现在局子里到处都是我们仨的传说!”
“不好说,也可能只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传说’。”江诚从中插道。
“嘿呀!不那么臭屁你能死是吧?!”
“他不会去做警察的。”
江诚的表情突然如窗外的天空一般阴沉了下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事务所,成为一名‘名侦探’,这是他最大的梦想!”
我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这个叫‘知奇’的......应该很厉害吧?”
江诚扭头面向我,并朝我微笑着:“可以说,他是我和你师父的侦探启蒙人。”
“那他现在在哪?”我紧接着发问。
“微笑”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眼睛也好像稍稍睁大了些,但眼神却又很快变得迷离了起来。
而师父也沉默着将头微微低下,两支手掌紧贴在咖啡杯的两侧。
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有些口干,但并没有伸手去碰咖啡杯,而是直接咽了口唾沫。
“医院。”江诚在做了个短短深呼吸之后,简单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瞬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抱歉......”
“没事。”他仿佛若有所思般,重新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一张桌子,三个人,此时都静了下来......
“我想,这次特地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江诚将咖啡杯重新放下,率先打破了这短时间、却又好像过了很久的沉寂。
“两年没见,这次还带来了徒弟,是有事想找我帮着研究?”
“哈哈哈!哪的话?”
师父抓挠着脑袋,做出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我这不是刚调回来嘛......”
“这一想到还有你这个老朋友,忙完手头上的事后,就特地想来约你一起叙叙!”
“也顺便带我徒弟来认识认识你这位“大侦探”。”
“我说老安啊!”江诚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微笑,十指相扣的摆在面前。“这两年不见,你怎么还学会说起恭维话了?”
“去去去!”师父满脸不耐烦的朝他撅了撅嘴。
“说说吧!什么案子?”江诚好像是早已看穿了一切般,朝着师父笑了笑。
“害!我这不是怕你闲得慌。”
“所以,确实是‘有个事儿’想找你一起看看!”
听到这,我好像也猜到了是什么,突然严肃了起来。要说最近手里还有什么需要‘侦探’帮助的“重大案件”的话,我也就只能想到那一个了。
师父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中拿出了几张带着图案且经过塑封的A4纸,将它们在桌面上铺展开来,推到了江诚的面前。
这几张带图案的A4纸,实际是两天前被发现于“东郊湖公园”湖岸的男性“尸体”及现场的照片。
江诚眉头紧锁着盯着面前的照片,接着从桌面上依次将这些照片拿了起来并仔细的看着。
“这具尸体是9月17日,也就是两天前的早上9点,被发现在‘东郊湖公园’的湖岸边的。”师父朝江诚说道......
大概五分钟左右的寂静后,江诚将最后一张照片重新放回了桌面。
“死亡时间?”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根据近期气温条件下尸体上肢的软化程度来推断,已经过了至少30个小时。”
“尸体上已经出现了‘腐败绿斑’,但未见到‘腐败血管网’的迹象。”
“所以,死亡时间应该是在30小时以上,48小时以内。”
“嗯,那就是在15日早上10点左右至16日凌晨3点之间。”江诚思索着说道。”这个范围似乎有点大。”
“大概率是在下午或夜晚行凶的,因为解刨时发现尸体膀胱内的尿量较多!”师父补充道。
“死因可以确定了吗?”
“未见外部因素所造成的伤痕,腹部膨胀、肺部少量积水,据此判断溺水死亡的可能性最高。”
“可能性?”江诚皱了下眉头。“那也就是说,在解刨过程中有什么特别发现咯?”
“没错!”
师父突然停顿了一下,表情显得冰冷且严肃。“在死者体内检测出了‘东莨菪碱、阿托品、曼陀罗素’等残留物。”
“这些都是‘曼陀罗花’的毒素成分啊......”江诚轻咬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若有所思的低声补充着。“是具有一定‘麻痹、致幻、休克甚至致死作用的神经毒素。”
“曼陀罗吗......”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抬头看了看我和师父二人。“你们知道它的花语吗?”
“Revenge And Sebr /aration.”
“‘复仇’和‘分离’......”
“是吧!所以你也认为这很明显是一起‘他杀’案吧!”师父听后一边喝了口咖啡,一边说道。
“并不能确认,这花早年在农村挺常见的,现在马路边或者是公园内也可能会有人工栽培的曼陀罗植株。”
江诚并未对他的话做出肯定回应,“有些人会以它入药来缓解疼痛,不排除死者本身自己服用过它的可能性。”
“靠!”师父满脸不悦的大喊一声,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证物袋。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是一段白色的小纸条,他将其丢给了江诚。“看了这个之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江诚拆开证物袋,取出了里面的纸条。纸条还未完全干透,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掂着,最后慢慢扯开、平铺在了桌面上。
“噗!”
没一会儿后他突然笑出了声。
“我说你们警方什么时候混得这么没威严了?”
“居然被人这么赤裸裸的挑衅?”
师父听后立刻吃惊的朝他瞪大了双眼,然后眨了眨眼:“你看懂纸条上写的什么啦?!”
“就这几秒的功夫?!”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上面写得很清楚啊!”
江诚笑笑,随后故作严肃的用十分平稳的语气说出了纸条上的内容。——“是我害死了她,我该死!”
我听后也感到万分震惊。
这张纸条我分明也看过的,上面的字迹是用水溶性马克笔写的、笔触极轻,经过长时间浸泡后已经模糊得和几滴墨渍别无二样了。
即使是我们警方,也是利用电脑经过了数小时的技术处理才勉强还原出了个别内容。
而眼前这个人,居然短短半分钟的功夫便能轻易读懂全部内容。并且能够与我们已知的部分完全吻合,这实在让人惊叹!
“行行行!算你厉害!”师父满脸不屑。“就是因为这张纸条,上面要求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破案。
说罢,他像是端起一大杯啤酒一样,端起咖啡杯大口喝了起来。
“是有点意思!”江诚笑笑,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还是先说回正事吧,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陈浩,22岁,高中辍学后至今无业。”
“母亲陈芸在“新城中学”任教,父亲陈军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江诚像得到了一条重要信息般,表情认真了起来。
“没错,我们完全联系不上。”
“而据她妻子陈芸所说,她们已经分居多年未曾有过联系了。”
江诚听后沉思了起来,接着开口道:“这样的家庭环境,或许会对死者生前的生活状态有不小的影响吧......”
“我们也派人去查陈军这个人了,这人不简单。”师父顺着江诚的话说道。
“陈军早年创业开过公司,因为经营不善最终破产,后来聚赌成瘾,还因此欠下了不少的外债。”
“接着在14年前突然人间蒸发了,很多亲戚朋友甚至都认为他已经意外身亡了。”
“失踪14年之久......莫非是为了逃债?”江诚思索着说道。
师父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这个陈芸,对自己儿子的死怎么看?”江诚又问道。
“很消沉。”师父显得有些无奈。“情绪始终无法平复,目前能够从她这里得到的线索很少。”
“她是重点嫌疑人之一吗?”江诚追问道。
“很可惜,基本上可以排除她的嫌疑了,案发当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白天在学校授课,19点30左右回到家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了。”
“这两点学校的老师以及小区监控都能够确认。”师父补充道。
“那其它的线索,也就只有这几张照片了吧!”江诚看向了桌面上的那几张照片。
“这张的脚印......”他指向第一张照片说道。
“哦!我们根据东郊湖底的暗流流向及流速推测出了大致的案发位置。”师父立刻得意的回答道。
“在那里有一处小坡,穿过后面的树林就可以上去,其中一块区域路面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案发当日刚好下过一场小雨,现场共留下了两种不同的脚印。”
“通过比对,一个可以确认是来自死者陈浩的,而另一个应该就是凶手的。”
师父滔滔不绝的讲着,似乎像是在炫耀着什么一般。
“根据脚印的长度和间距,我们推测出这个凶手的身高可能是在......”
还没等师父说完,江诚突然打断道:“我其实是想说,这脚印是有人刻意伪造的。”
“啊?!”我和师父异口同声的惊叹道。
“我们正常人行走时,是靠脚尖和脚后跟发力的吧。”江诚开始解释。
“所以,脚印的前端和尾端边缘的泥土凹陷应该会更深才对。”
“但是照片上的脚印,却出奇的平整,而且间距上也十分别扭。”
“我想,这应该是凶手用手或是其它什么东西向鞋底施力所形成的。”
听完江诚的解释后,我和师父一齐仔细地盯着那张照片上的脚印看了起来,发现确实与他说的一致。
“唉!那看来这条线索是没用了。”师父显得有些失落。
“不全是。”江诚将杯中仅剩的咖啡一口喝完。“至少,我们可以得知这个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接着,他又笑着补充道:“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