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森高赶紧添上最后一把火,“既是如此,我等再无疑问,请州主立约。”
“......”李世莲气了又气,头都有点晕了,却也只能极力忍住,硬着头皮召唤术师,“木术师...”
花不负无情打断,“不必如此麻烦。”
“你又想说什么?!”李世莲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像在说“你他娘有完没完”!
花不负微微低头,“州主息怒,我只是想说,我正好有几个吊坠可以用作立约之用。”
从袖中掏出九枚精致小巧的白玉吊坠双手呈给李世莲,这原本是他送给家里妻妾的礼物,没想到能派上这么大用场。
关恒:厉害厉害,不愧是流连万花丛中的高手!
白成英:哈哈哈哈,太好了!哪怕不成功,也不会太亏!
易森高:确实要防止李世莲的术师作弊。
李世莲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可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放弃不成?
李世莲再不情愿,也还是乖乖拿出小刀,划伤掌心,一把抓起花不负双手呈上的吊坠。
“我李世莲今日在此立约,易森高、白成英、关恒、吴生安、李元胜、方尧、白俊、花不负八位家主若能全力助吾成事,吾所得长生药必与之分食,若竭尽全力仍不成事,愿让出州主之位,有违此约,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白成英:全力助你才能分食?老家伙,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算计人。
李元胜:得亏花不负心眼多,不然不知道这老家伙要怎么阴我们。
李世莲压着火儿问,“满意了?满意就该你们了。”
七位家主站起来将手放到花不负捧着的吊坠上,一手盖一手,八人齐声道,“愿同此约。”
随后让李世莲先拿了一枚,八人再各自拿了一枚回坐。
吴生安看了看手里的吊坠,血液已被其吸纳,说明约定已经生效,“州主,该说说那位高人了吧?”
李世莲,“你急什么,没看我正在包扎吗?”
吴生安尴尬地闭上嘴。
方尧动了动,又安静坐好。
州主正在气头上,这种时候可不能上去找骂。
李世莲慢悠悠的上药,包扎,喝茶......待吴生安等得左靠靠,右靠靠,靠得快要骂人的时候,他才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据我推断,那位高人是来自天界的一位山神。”
昭月眼神一凌。
花不负:山神?是什么样的山神才有实力炼化两个大妖?
易森高:推断?就是说李世莲自己也不确定。
白成英:果然还是有问题,老东西太阴了。
吴生安,“山神不是地仙吗?”家里术师说过,地仙等级很低,而且毫无自由,很多一辈子都上不了天界。
昭月摇了摇头,地仙确实不包括在天界八类神仙中,但绝不能用等级低来形容,只是他们的修为跟自己掌管的地区风水有很大关系,有的地仙,地位可不比高级仙官差,就像榆山神,在北荒也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
李世莲口气倨傲,“你以为是普通的山神吗?”
然后一脸崇拜,“那位高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曾露过一手,相信大家都记得。”
关恒立马想到一件事,“三年前石城的事?”
元东州虽相对附近的几个州相对富庶,但与其他州接壤的地区还是太穷。
石城就是最穷的一个,城中多石少土,植被稀少,气候恶劣。
许多年轻人因受不了穷,都逃到了其他地方。
可三年前的一个早晨,天还麻麻亮,那里的住户突然就被花香鸟语唤醒。
大家起来出门一看,一座一座光秃秃的石山都变成了葱葱郁郁的山林。
微凉的晨光里,路边田间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野花,潺潺流水浸润了干涸的土地、河道,微风中飘着飞絮,好似仙境一般。
有人认为是上天垂怜,有人认为是妖异之象。
李世莲亲自去看过之后,认同了第一种,并征调了军队入驻石城,以防其他州图谋不轨。
当时没有分到好处的白成英跳的最凶,一口一个“妖怪作祟”,可随着那里的百姓生活渐渐富足,他也再没理由闹了。
李世莲,“石城是个什么地方,大家也清楚,高人能让其一夜之间重生,这样的实力,怕是一百个术师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吴生安:切,你说是就是?
方尧左右看看,心里不禁有点犯嘀咕,州主的话说假也假,说真也真,实在让人拿不定主意。
“好,我就证明给你们看”李世莲起身走出屋子,走到院子里的一棵树前。
八大家主随之而动。
“麻烦吴家主劈断这棵树。”
对于常年习武的人而言,要劈开一棵小树,实在太简单,也实在太侮辱人。
吴生安冷哼一声,快走几步,一跃而起,一掌打在角落里的梧桐上,“啪啦......”
手臂粗的梧桐从中断裂,几人慌忙散开,不约而同地扇了扇断枝倒下时激起的灰尘。
险些被枝叶挂到的方尧,“吴家主是想杀人么。”
吴生安“嘿嘿”一笑,仿佛在说他就是故意的~
接着李世莲走到梧桐树桩旁,拿出一瓶药水,淋在裸露的树根上,退后。
等了一会儿,白成英忍不住抱怨,“故弄玄......”
“虚”字还没出口,白成英就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了。
花不负惊喜万分的上前几步,眼睛都不眨一下,以求看个清楚明白。
方尧等人见状也跟着挤上去,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只见树桩毛糙的断口上,有嫩芽发出,一点,两点,一片......然后慢慢生长,从嫩黄,嫩青,嫩绿,青绿......再长出枝干,分支,成荫,结出梧桐果。
李世莲,“如何,信了吗?”
“......”
回答李世莲的是一片寂静。
不是不信,是太过震惊。
震惊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相信李世莲真的掌握了长生之法。
李元胜第一个反应过来,“信信信!我这就回去守好自己的领地,不放过一个苍蝇!”跑出去的时候腿颤颤的差点被门槛绊倒。
李世莲看向其他人。
“我这就回去!”白成英信心满满的大步离去,口中不断念道,“这回发了,这回发了......”
方尧、白俊亦是激动不已的行礼退去。
易森高一瞬间容光焕发,眼里充满希望的泪水,看了看手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扔掉手杖,健步如飞,乌发重生的样子。
关恒按下澎湃的心情,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多谢州主,关某服了。”
吴生安的喜悦已然盖过了尴尬,对着李世莲抱拳一拜,和关恒一前一后的离去。
花不负最冷静,也最不冷静,呆立良久,才缓缓行了一礼,慢慢出了李世莲的府邸。
看完这一切的昭月也不再逗留,带类一起去了精精他们常去的一处山亭。
上一次,精精和双双还差点在这里打起来。
类,“看来你还有疑惑未解,那我再给你理理思路。”
昭月没有说话。
类,“两个多月前,元东州的地气出了问题,鱼胠寓鸟与他们口中的那位高人有旧,受他之请,打算来这里看看。”
“但同时,大吼突然传信说,要见他俩最后一面,告知一些陈年往事。”
昭月对类的态度淡漠了许多,“什么陈年往事,值得他们以身犯险?”
类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我将此事告知风神神上,神上只说给我们三个月时间解决。”
原来他们真是先去的北荒,这就能解释之前类的言论了,“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元东州?”
类,“我推测是一个半月前,因为他们去北荒之后,就与我失去了联系,连集令也无法召唤。”
昭月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集令也无法召唤,也就是说,那位高人切断了他们与集令的联系。
“再后来,元东州的地仙便带了一对翅膀给我,一只寓鸟的,一只鱼胠的。”
昭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这么惨?!
别说昭月不相信,类到现在也不太相信,寓鸟和鱼胠的修为在冲阵营能排得上前三,当年他们三个联手围攻风神,两天一夜后才落下风。
能折断他们翅膀的人,修为怕是真的很高很高,“于是,我便借守城之故来到元东州,暗中调查地气的事,以及寓鸟和鱼胠的所在。”
类脸上的神情略显寞落,“可惜一无所获,直到七色石的出现。”
“可你并没有和七色石接触过”昭月很肯定地说。
类疑惑地敛了敛眸,“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七色石曾拿过我的剑,一剑劈碎‘二爻’阵,可我那把剑是有附灵的,除了我之外,旁人拿去,无异于将行踪暴露与我,你若与他接触过,或者是冲阵营的其他兄弟与他接触过,我自会知道。”
这也是七色石借天象遮盖了煞气,昭月依然能感觉到危险的原因。
类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转而又觉得合情合理,这才是一个优秀的仙族子弟,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可你忘了一件事。”
昭月想了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精精?!”
类,“不然你以为精精什么会晕过去?”
在七色石拿昭月的剑之前,他就已经把想给类说的话,强行灌入了精精的脑中。
昭月,“那他怎么确定你愿意合作?”
“你们再去一次思齐庄,撤掉城外王家铺子的防御。”
昭月有点自恼,思齐庄里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把他们的事告诉七色石......她居然疏忽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合作的条件,就是帮你救出鱼胠寓鸟?”
类,“还有帮冲阵营彻底脱离天界的掌控。”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风神神上的承诺。
可昭月不再纠结这一点,有些东西根深蒂固之后,是很难改变的,“那七色石的条件是?”
类,“不要阻止他复仇,可......”
即使再讨厌,城里还有那么多百姓,他身为冲阵营的将领,像昭月说的一样,曾经保护、帮助过那么多人,不可能真的视而不见。
“但七色石显然料到了一点”昭月说。
类点点头,“元东州的很多人,都享用过借助七色石作为容器抽取出的七情六欲,可他们不知道这会在他们体内种下煞气。”
今日城里的煞气,其实就是从惊慌失措的百姓身上冒出来的。
他们越恐慌,煞气越多,死的人也越多。
昭月,“那你今日吞食了煞气,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类摇摇头,“只是拖延一点时间而已,只要七色石不死,煞气就永远存在,随时可以搅得元东州天翻地覆,而元东城不过是个开始。”
昭月的思绪逐渐清晰,“这么说的话,如果州主和八大家主真的不放走一个百姓,那这里会这么样?”
“成为一座死城”这也是类不惜显出妖身的原因,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愚昧贪婪。
但州主与八大家主已然立约,若强行驱赶百姓出城,势必会引发一场大战。
光是元东城,就有十几万人。
屠戮百姓这个罪过,冲阵营承受不起。
用法术吗?类自问,他没有这个能力将这么多人迁移到千里之外。
若是冲阵营的兄弟一起施法,倒还有可能,可关键在于他们体内还有煞气。
除非百姓们愿意配合,或者七色石替他们解了煞气。
否则,煞气一旦爆发,就会像瘟疫一样,在邻近的几个州上蔓延开来。
他们的罪只会更重。
而且李世莲背后的高人,不可能坐视不理,因而即便刚才阻止了立约,又能怎么样?
地气的问题依旧存在,州主和八大家主依旧不肯放弃他们祖祖辈辈经营的基业,元东城的百姓依旧不信任他们。
昭月再无疑问,“所以你才决定,如果元东城的百姓不肯听劝,那你也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类,“是”等救出寓鸟和鱼胠,他就毁了集令,解散冲阵营。
至于昭月,利用七色石支开她,一是为避免她坏事,二是为了尽量把她摘出去。
她背后有四海水族,只要不是什么滔天大罪,谷神其实不会太为难她。
说不定,还会找人帮她一把,顺带对冲阵营赶尽杀绝。
三嘛......做个见证。
双双只要不是死在他手里,就没有坏了风神“同袍不得相残,一入冲阵营前事不计”的规矩。
昭月平静地看着类……良久,用近乎冷漠的语气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类迟疑了一下......消失不见。
昭月身形一晃,撑着围栏,咽下涌上的腥咸,忍住心肺传来的剧痛......
思虑再三,即便很不甘,很憋屈,还是放出了法囊空间里的七色石。
“哈哈哈哈......”一道光影闪过,昭月呼吸一滞。
带着癫狂的笑意,以煞气化成的绳索紧紧勒住了昭月的脖子。
七色石凑到她耳边问,“如何?选一,还是选二?”
“......”昭月内心脏话连篇......这么执着的吗?!
“呵呵呵呵呵……”七色石笑得越发疯狂,感觉整个人都魔障了,“你尽管骂,再有两个时辰,可就天黑了,到时候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报仇的!”
昭月:我并不想看,谢谢。
“到底选不选我?”七色石又问。
脖子上的“黑绳”又紧了一点,可昭月就是还手,也不点头。
有种你就真把我片了。
“真是固执”七色石一挥手,昭月脖子上的“黑绳”瞬间没了。
自己坐下来顺顺气,昭月觉得七色石除了脑子有病,时常发疯,怒怒无常,草菅人命外,比城里的百姓明白事理多了。
看昭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七色石突然又正常了,坐在她旁边傥傥而谈,“我说过,你火候不够。”
懂得施展“二爻阵”又如何?其中蕴意,不是昭月这个修为能使用或者承受的。
不过看在她又“放了”自己一次,七色石也不跟她计较,“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七色石虽然疯,但有恩必报。
旁人欠他的,他会分毫不差的讨回来。
救过他性命的,哪怕是敌人,他也会先报答了对方,再宰了那人。
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