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会重蹈覆辙？
应了君无潇说要闭关，两人便相偕离去，但走到半途无人处，两人却又不约而同停了步。
“阿姐。”
四目而视，君清则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执拗，与之相比，君清莞显得有些平淡。
“你想问什么？”
两人上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还是在五十年前，君清则抓着她的衣角，问她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对他视若无睹，这个问题已经无需解答，君清则在君清莞灌入他灵府的记忆中已经看过无数遍，他犯下的错，造下的孽，代价却是让君清莞替他承受了，又凭什么要求君清莞不怨不怒呢？自然不需要再问。
而另外一个问题，君清莞会将他送去救治，会在去十方城前来看他，可他仍不敢确定，仍觉得惶恐不安，于是他问出了口。
“阿姐可会原谅我？”
会原谅吗？
君清则死死盯着君清莞，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她反问道。
“如今后事已知，你可会重蹈覆辙？”
“我不会！”
君清则说得斩钉截铁，目光亦是笃定的，君清莞点头道。
“前世的事你亦是受害者，今生我会帮你规避，若你重蹈覆辙，我仍会杀你，但若一切改变，你不会背离正道、满手罪孽，我自不会再因为前世之事对你苛责……只是若你说的原谅是像我们从前那样，我大概短时间内很难做到。”
“……”
心中绷着的弦松了一些，像如今这样也已经很好了，只要阿姐不避开他，不会对他视若无睹，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其他的，他都不着急的。
君清则这样想着，连方才不自觉屏起的呼吸都恢复如常了，谁知君清莞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神骤然紧绷起来。
“还有一事，在无尽海时赤练女妖曾说你心悦我，是真是假？”
“……是真的，我、心悦阿姐。”
他心脏搏动猛烈，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紧张得厉害，可这话出口却很顺畅。
他想了太久的，早就想让它破开泥土遮盖的黑暗见到阳光的，他的私心。
如今君清莞身上已经没有了婚约，哪怕没有赤练女妖说的，他也敢于告诉任何一个人，他心悦之人是君清莞，是他名义上的同胞姐姐。
君清莞并不意外，就好像她本就知道，半分忐忑也无，甚至在赤练女妖说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质疑过。
她只是点了点头，依旧平静。
“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但如今赤练女妖尚不知藏在什么地方，危机仍然存在，待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会好好考虑，然后给你一个答复的。”
“谢谢阿姐。”
“去闭关吧，我说了的事，不会食言，在赤练女妖死之前，我都希望你是我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
君清则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当即许下承诺。
“阿姐放心，我不会叫这些事影响到我们诛杀妖邪的。”
“嗯。”
……
两人分别各自闭关，待稳定了修为出来已经是半月后了。
两人的化神期大典办得极其隆重，各家都来了人见证，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后，君清莞和君清则终于被放着离开，脱了繁重的礼服后，两人才去见了来恭贺的凌悦。
“君姐姐！清则道友。”
凌悦仍是蹦蹦跳跳的小孩儿样，同君清莞印象里五十年前的她没有太大变化，穿着鹅黄色的广袖流仙裙，娇俏可爱。
不过这样挺好的，证明她并没有经什么风雨的摧残，凌氏如今也还是安稳的。
君清莞勾了唇角接住扑过来的人。
“阿悦，听说凌大哥闭关了？”
“是啊！本来他说了要带我来的，结果就前几天，他忽然感觉了元婴期巅峰的瓶颈松动，然后就去闭关了！所以只能让父亲带我来啦！等大哥出关，他也是化神期修士了，就只有我还是个金丹期……”
凌悦忽然有些闷闷的，本来无论是她大哥凌锐也好，还是君清莞和君清则也好，都比她大不了几岁，如今个个都是化神期了，就好像她一个被抛下了。
“只要你努力修炼，很快也会晋升的，你如今不也已经金丹中期了吗？我听你大哥说，你这些年可努力了。”
“唔——”
凌悦嘟了嘟嘴。
“可是金丹中期离化神期好远，就算是元婴期，也差两个小境界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突破……”
确实，修为这种东西，天赋、努力、悟性、机缘四者缺一不可，勤能补拙，但悟性和机缘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便如今凌悦是在金丹期巅峰，也没人敢保证她是什么时候能破丹成婴，何况如今还只是金丹中期。
君清莞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就再努力一点，等你结婴之后，修行速度就不会再受限了。”
“嗯。”
过一会儿，凌悦又振奋起来。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今天可是庆祝君姐姐和清则道友化神期的好日子！君姐姐，进入化神期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君清莞的化神期，于神魂上，她应当是已经到了大乘期的，于是她尽量回忆着前世踏入化神期时的经历告诉凌悦。
“嗯……其实和之前晋升时差别并不太大，就是能感知得更多，从前想不通的，也像是开了窍一样。”
凌悦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索性放弃。
她从前觉得金丹期很远，如今也是金丹期修士了，虽然化神期很远，但总有一天可能会到达这个境界，无非是花费比君清莞她们更长的时间，她并不惧怕。
两人又聊了些君清莞不在的这些年发生的事，虽然五十年来两人时常以传讯符交流，但终究比不上面对面的交谈，即便是从前说过的，如今再说一遍也不觉得无聊，一直到将近戌时过半，外面早就漆黑一片了，凌悦才到侧室休息，而君清则则是回了他的住处。
第二日一早，各家来庆贺的都回了各自的宗门仙府，凌悦也不得不回兖州去了，而君清莞和君清则则是被君无潇召到了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