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繁华的街道上异常清冷,地上铺满了各种垃圾,一阵寒风吹来了腐臭的味道,房屋的墙面上沾染了些许黑红的血色,墙角堆满了动物的尸体,以及,由人堆成的尸山。
———三个月前
“为何不让我们出城?耽误我们家生意,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军爷行行好,我真的是有急事。”
“开门,开门!”
城门口嘈杂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聚集在城门内外的百姓越来越多,进不去,出不来。
“朝廷有令,不得开门。”守城将领站在城门上对百姓喊道,这八个字他已经重复了快两个时辰,但对于封城的原因,他的级别无法获知。
“那你倒是给个原因啊!”
“对啊!”
“对,给我们个说法!”
“各位父老,稍安勿躁”声音从城墙上传来,一男子走了下来,他一席黑衣,手握宝剑,杀手般的着装打扮和温柔的样貌眼神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他走到人前,行了一礼:“在下是青莲三长老之徒,复姓宇文,单字名桓(宇文桓,字易皖,蓝三阶玉刺剑客),封城之举乃是朝廷为了百姓的安危,而做出的无奈决定,当前西域传来疫病,感染之人死状奇惨,请各位父老乡亲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不要出城。”
此言一出,人群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开始原路返回,城门下所聚之人越来越少。
“宇文公子,此言当真?”
“回张将军,千真万确,请你务必不要把一个人放出去或是放进来,我们身后数十万的百姓一个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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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出城玩嘛”花婼雪坐在马车内,对门口的守卫喊道。
“三小姐,封城是朝廷的命令,请不要任性了。”宇文桓看了看城门外聚集的外来人,回过头来,站在城墙上俯视着花婼雪。
“宇文师哥,你最疼我了,偷偷放我出去,几日便归,定不会让父亲知道的。”她走下马车,来到城墙下。
“不行,这西域的疫病已在城外传开,很多城市都已沦陷,我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出去,更何况是你呢。”
“宇文桓,你别太过分,你若是不放我出去,我就去你家,把你最宝贝的书画全数烧光!”放在平时,这句话就如同一盆滚烫的热水,浇在宇文桓的身上,但此时的他只是微微一叹。
“三小姐,这次真的不行,如果你真的要烧,请别动东墙上的那幅画,还有床下的箱子,那可都是……”
“算了算了,我不出去了,师哥你忙着吧。”花婼雪跨上马车,神情凝重,她本以为宇文桓会急匆匆从城墙上跑下来哀求高抬贵手,但刚刚宇文桓的反应实在令她惊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城里的集市繁华不减昔日,百姓各司其职,孩子们嬉耍在街巷之间,士兵们照常巡逻,商贩们大声吆喝,花婼雪无法把这一切和刚才宇文桓的反应结合起来。
她吩咐下人带她回家,便坐在马车里睡着了。
是梦吗?
花婼雪睁开眼,自己站在一片绝黑的区域,四周没有一点颜色,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她背后传来。
“此花名为鑿莲,磨碎成粉,服用者一个时辰内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此毒便可通过尸体的血液传播,沾染皮肤即死,仅此一株,使用得当,不日灭唐。”
灭唐?花婼雪大惊失色,急忙转过身去,但依旧一片黑暗,并没有人在说话。
“是谁?”花婼雪拔出宝剑,探向四方,刚刚迈出第一步,就感觉自己正在飞速下坠,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了下去。
下落感忽然消失,她趴在了一个纯白的地方,身后再次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韩大人,等你坐上了龙椅,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此时花婼雪的脑中正飞速运转,她在思考着自己认识的所有韩姓之人,还来不及深思,身边的白色一点一点变成红色,血红色。
她站起身来,听见水滴滴入水面的声音,回头看去,那景象令她顿时毛骨悚然,想尖叫,却又发不出声来。
成百上千具尸体被悬挂在河面的竹竿上,滴水的声音正是滴血,河水被染得血红,尸体的身上衣衫褴褛,可见的肉体已经尽数溃烂。
花婼雪吓得瘫软在地,只听见有人在呼唤,声音越来越大。
“救命!救命!”呼救声传来的方向,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正跑向花婼雪,她艰难地忍着恐惧,拔出宝剑,直指向那孩子跑来的方向。
过了许久,她发现并无人追赶,只是自己的身边开始渐渐地笼罩起了红色的雾气,那雾气越来越浓,虽然味香,但花婼雪的呼吸愈发困难。
她开始咳嗽,视线越来越模糊,只隐约看见自己雪白光滑的皮肤也开始溃烂,伤口流出了鲜血。
“小姐?小姐?小姐快醒醒。”仆人探开车帘,花婼雪双眼紧闭,满头大汗,身上还在不停发抖,她突然睁开眼,发抖更加剧烈。
“我,我在哪?”花婼雪一边急促呼吸着,一边忙摸着自己的胳膊,生怕皮肤真的溃烂。
“回三小姐的话,到您家了,您没事吧?”
花婼雪并没有理会仆人的话,跳下马车望着四方,在确认了这里确是青莲宗后,她吩咐仆人牵来最快的马,自己急匆匆地跑进院里。
回到家中,她脱下了身上美丽的衣裳,换上了银光闪闪的薄甲,这是大哥送她的盔甲,所以想必轻薄的外表下定有着想象不到的能力。
“小姐,马已备好,请问您?”
还未等仆人问完,花婼雪已经骑上了马,奔腾而去。一路上,那恐怖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切换着,一想到皮肤溃烂的样子,和密密麻麻被吊起来的尸体,她干呕几声,呼吸急促。
并不遥远的路程在颠簸之中让花婼雪感觉似乎走过了千里,她终于来到了城门之下。
宇文桓听见马蹄声,赶忙观望来者何人,多年的相处让他隔着老远就认出了花婼雪和她府上不可多得的雪白战马,他正想着这丫头怎么又回来了,就见花婼雪从马上跌落,倒在地上久久不起。
宇文桓吃了一惊,忙叫上几名士兵冲下城墙,他们把花婼雪扶上了城楼中,刺鼻的臭味让她逐渐清醒。
“想必是那些堆在城外的人在城墙边方便了,竟如此无礼,待我去哄走他们。”宇文桓身边的一名士兵实在无法忍受这臭味,走出城楼来到城门的另一边,他俯视下去,原本拥挤嘈杂的人群此刻异常安静,再仔细一看,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