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封锁城门,禁止进出,就需要如此多的士兵和青莲宗弟子全员上阵吗?
花婼雪越想越疑惑,而此时花云海的呼喊声打乱了她的思绪,血雾也正在弥漫开来。
众玄甲兵护送太子上了马车,宗主和几位长老也从大殿中走出,指挥所有弟子带百姓从北门撤出。
诺大的益州城,就这样未见刀光便沦陷了?守城军十分不甘心,但面对血雾的到来,所有人都无力回天。
官府中井然有序的安排被百姓们的慌乱打破,人们见到血雾早已开始四处逃窜,城中一些富商早已收到消息,已在北城门等候开门很久了。
青莲弟子都忙得不可开交,于是花婼雪轻而易举从官府中溜出,骑马回到宗中,因为她家里有无数的宝贝令她难以割舍。
她急急忙忙踢开院门,院内看不到一个仆人,摔了一跤也没能阻止她跑回屋内。来到床边,她俯下身,翻找着床下藏着各种金银珠宝的箱子。
随着她耳边的一声巨响,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她似乎又来到了那片幻境。
花婼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熟悉,仿佛曾经来过,周围一片寂静,身后突然传来的喘息声把她定在原地,不敢回头。
她拔出宝剑,猛然斩向身后,这全力一斩竟被那人一根手指挡下,手指与剑刃所触之处还磨出了火星。
宝剑从花婼雪的手中被震落,她连退数步,似乎被什么绊倒而跌坐在地:“你是谁?”
那人在原地打坐,并未回答,他一身夜行衣,并未佩有任何武器,束着发,蒙着面,花婼雪连这人是男是女也无法判断。
那人将打坐换为单膝跪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把月牙般的弯刀,在他的身后,一个又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黑影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说是上万也不足为过。
数不清的黑衣人双手持弯刀抱拳施礼,齐声唤到:“参见首领。”
花婼雪回想起在官府中的尴尬经历,并没有欣喜,而是回头看去,她认为身后之人一定是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
她彻底呆滞了,身后又是数不尽的黑衣人在对自己行礼,难不成?
花婼雪掏出玉牌,再次高举过头顶,只见所有黑衣人双膝跪地,放下弯刀,对花婼雪叩首。终于!终于!还来不及花婼雪高兴,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此时趴在地上,面向床底,那装满宝贝的盒子就静静放在那里,但窗外已是被浓浓的血雾所笼罩。
“啊——”她吓得叫出了声,声音在一片肃杀中格外刺耳,她赶忙关紧门窗,找出冬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血雾已渐渐透过了窗子,不一会儿就占满了整个卧室,花婼雪吓得哭了出来: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得那么难看啊!
她摸到了一把扇子,对着血雾疯狂地扇动,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比过窗外的大风。很快,花婼雪没了力气,陷入在了血雾之中......
益州城外。
“别拦着我,三妹还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花云海正拼着命地挣脱众弟子,他几乎把北行的队伍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花婼雪的踪迹。
“二少爷,三小姐古灵精怪,此刻说不定早已到了我们身前。”
“是啊二少爷,三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定能平安归来。”
身旁的唐长老长叹一声:“但愿这个丫头真的平安吧。”
马车上,宗主夫人泣不成声,两个贴身丫鬟劝了一路,也没劝停她的眼泪:“雪雪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也没法活下去了。”
“夫人莫急,三小姐想必此时......”
同样的车轱辘话说了很多很多次,及时青莲上下大多的人都认为花婼雪此次是九死一生,但仍然轮番劝着夫人要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北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四周是护送的士兵,中间是官员和百姓,青莲宗人大多和玄甲军一起在队伍大前方护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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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花婼雪身在血雾之中,除了视线略微模糊,其他的任何感官都并未受到影响,皮肤也并未有半点腐烂。
她解下冬衣,走向窗户,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不下百人,难道是大唐的军队?或者是青莲弟子?
花婼雪迫不及待打开窗户,院外尽是衣着简单,面目狰狞,扛着大刀的胡人。
这吓得她赶快关上了窗户,这一下发出了声音,被下面的胡人听到,领头之人一刀劈开了院子的大门,嘴里嚷着花婼雪从未听过的“鸟语”。
花婼雪闻声躲到床下,右手紧握剑柄,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胡人破门而入,花婼雪在床底下看着那粗壮的腿,丝毫不敢发出声音,只见三个大汉把大砍刀摔在了地上,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鸟语,听他们翻找物品的声音和狂笑声,想必花婼雪的宝贝已经大多被搜到。
花婼雪很是心疼,但此刻又不敢奈何,她深知自己绝不是这三个大汉的对手。
不知为何,房间里的大汉越来越多,此时已有了七个,她大气也不敢喘,只是牙齿在不停打颤,右眼皮也跳个不停。
在一阵不知是简单还是复杂的鸟语对话后,几个大汉陆续离开了她的房间,正当她以为平安时,突然被人拽着脚脖从床下拖出,她不禁大叫一声。
那几个大汉正站在门口,像是野兽盯着羔羊一样看着花婼雪,她赶忙站起身来,拔出宝剑指向那些贼人:“你们,你们别过来啊,告诉你们,本小姐武功高强,今日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毫无底气的话被她很有底气地喊了出来,贼人也听不懂她的意思,不顾她的剑刃,直接冲了上去,一拳将她打晕在地。
......过了许久,也不知道是多久。
花婼雪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双手也被紧紧捆着,她低下头,发现薄甲和宝剑已经不在,但身上的衣物都规规整整,只是鞋袜不知了去向。
“你醒了。”
说话的是一个和那些贼人穿着相仿,但面目与中原人非常相似的男子。
“你,你是谁?我在哪?为什么绑着我?快放了我!”见附近没人,花婼雪越喊越激动。
“稍安勿躁,你很安全。”那男子坐到了花婼雪身边:“我叫慕容阿那林,你呢?”
“花,花婼雪。”花婼雪见此人面善,便没有多想。
“姑娘的名字真好听,看你的衣着,想必在这益州城里是大户人家吧?”
花婼雪不敢说真话,便编出了商人世家的谎言,言语磕磕巴巴,眼神刻意回避。
“哦?世代经商?那这青莲宗的宝剑和甲胄想必也是姑娘家中的抢手货吧?”阿那林笑着抚摸花婼雪的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恶意。
“啊,啊?我,我不知道呀......”她不敢乱动,只好任他的手在自己的头上转圈。
“哈哈哈哈,好一个三小姐!”
花婼雪十分惊讶,害怕他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伤害自己。
“三小姐不必害怕,我们虽然来自吐谷浑,但大可以以礼相待,只是忌惮三小姐武功高强,怕会伤了我的人。”说着,阿那林解开了捆绑花婼雪身体的麻绳。
“这还差不多嘛。”花婼雪刚要站起身来,便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地:“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三小姐不必惊慌,这是来自吐谷浑特有的软筋散,虽功效强劲,但你方才已可以起身,就说明药效快要过去了。”
看着迷茫无助的花婼雪,可能大多数男人都会心生歹意,而阿那林却毫无心意,他打开了门,花婼雪看向外面,才知道自己正身在刚刚离开的官府大殿中。
“守军呢?你们把他们打败了?”花婼雪惊恐万分:“青莲宗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三小姐真是抬举,我的部下仅有三千余人,怎可匹敌大唐的铁骑?更别说你宗中那些武功高强之辈了。”
“那,那这……”
“想必这窗外的红色烟雾你也注意到了,它无味无毒,以毒死之人的心脏血液燃烧而成,在大唐边境的小城市释放它,再用毒血屠几座城,此雾毒人的说法便可迅速传开。”
“再接着东风之势,让唐军主动离开,你们再进入城内,转攻为守?”
“不错,三小姐果真聪慧过人,若非此计,我们怎会一路未折损一兵一将,便杀到了益州。”
花婼雪扶着柱子慢慢站起:“你就不怕他们突然杀回,大军压境,恐怕防守也难逃一劫吧。”
“毒血所剩无几,但仅一滴,便可在一人体内蔓延扩散,一传百万,唐军有多少,这一滴血就能杀多少。”
已是深夜,门外燃着几处篝火。
每处篝火旁有七八贼人围坐喝酒吃肉。
花婼雪半信半疑:“我知道了这雾是假的,也知道你的计划和士兵的数量,就不怕我回去之后告诉他们吗?”
“三小姐说笑了,这自然是不怕,因为你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