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有心抬头快看到底是谁,但颈椎却被一股巨力死死压住,被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请前辈赎罪,小辈是真的不知——”
“哼。”夏又晴作势哼了一声,而后又觉得这样气势实在太弱,但又想不到怎样才能镇住她。
怎么样呢?她在自己脑海中搜寻着,到底谁一说话,自己就害怕的想跑呢?
底下的四长老为那一声冷哼,已经是汗流浃背,眼瞅着那位是一句不说,心更慌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说句话示弱,就听那宏大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知为不知。”
“哈?”
夏又晴皱眉,自己小时候看到教书先生就想跑,她不害怕吗?
体内传来的虚弱感越来越强,她也不多想,怒斥一声,“滚。”撤去了针对四长老的那股威压。
在四长老看不见的角度,身上的光芒猛地散去,无力落入了陆拾手中。
陆拾的眼神晦暗不明,四长老从地上爬起后,左右四顾,最后一句话没说,收起被夏又晴随手砍坏的葫芦,飞走了。
“还好?”
夏又晴真喜滋滋地抓着一根淡黄色的光带,这是从四长老那葫芦里弄出来的。
听到陆拾的声音,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哇,你还会关心人啊!”
虽然声音缥缈,但这语气,陆拾就确认了里面那人已经没什么事。
夏又晴说起来确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这两次强行出手,导致她和濯尘的融合估计又得往后拖一段时间。
但她会告诉陆拾吗?不会,她还是要面子的。
陆拾脖上还带着渗出血印的掐痕,像个没事人一样捡起地上掉落一地的背篓和锤子,拍打干净,装备上就玩前几天他负责的那地方走。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陈亚背着同样的背篓走了过来,“那都是什么人啊?我都不敢出来。”
陆拾笑着转身,“一些原来认识的人。”
“你还认识这些人啊?那你怎么来的这。”
“那不就是得罪了他们嘛。”陆拾弯身,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拿手里的锤子拨弄着,语气轻松,“他们弄不死我,不就只能把我丢这边了。”
夏又晴总觉得陆拾对这个叫陈亚的态度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好像,似乎,他对所有人都是笑眯眯的,温和的很。
“你是不是针对我?”
“……”
“你对他们都笑,就不对我笑!”夏又晴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要想多了,哪有爹不喜欢女儿的。”
忽略掉脑子里那个炸毛了声音,陆拾对着陈亚点点头,“我先走了。”
身边没人了,陆拾两人才发现今天的灵石矿好像过于安静了。
前几天白天的时候,灵石矿里其实也没多热闹,但好歹几百个人一起开凿灵石,叮叮当当的,听着也不寂寞。
但等了好一会,陆拾还是没听到任何声音传来,整个山谷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远处的陈亚见陆拾看过来,还开心地挥了下自己手里的锤子。
山谷两旁的树林中丝丝微风吹来,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种子落入泥土,在贫瘠的土壤中,积蓄力量,而后彻底撑破土地。
陆拾放下手里的锤子远眺,黝黑的土地上,一个个干瘦的人影站起,待在原地。
看守的人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从上空跳下,一剑劈下,地面出现一道大大的裂痕。
“你们想造反吗?”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看守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还想说什么。
黑烟乍起,陈亚背着背篓跑了过来,一脸惊恐,一张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蘑菇。”陆拾低语。
正专心持着东西的夏又晴根本没分什么注意力给陆拾那边,就只听到他开口,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便问了句,“小鸡炖蘑菇?”
“……蘑菇。”陆拾深吸一口气,重复一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东西。
“哦~”
夏又晴这才宝贝地收起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东西,这是最后的存粮,可不能嚯嚯了。
神识穿过濯尘的代价太大,夏又晴索性透过虚空往外看去,瞧见外面的场景不由道:“向日葵?”
那群人看着那个看守,他走到哪,他们就跟着转过去,时不时还能听见脖颈转动过大,颈椎断裂的“咔咔”声。
这么诡异的场景,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变成了向日葵?
虽说,还真挺像的。
陆拾嘴角微动,陈亚也终于到了他的身边,气喘吁吁地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陆拾,你看到了吗?”
忍住想把自己肩上那只手拍下去的冲动,陆拾看着越发浓密的黑雾,状似不在意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那只手。
“蘑菇,那个人说他是蘑菇。”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陈亚说,也是对夏又晴说的。
“孢子?”夏又晴惊呼。
陆拾拿起濯尘跳上黑石。
陈亚紧随其后,喘着粗气问道:“蘑菇?什么蘑菇?”
陆拾微微侧过身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往黑雾起来的反方向跑了起来,“菌菇其种,无形无色,名为孢子。大型幻境,千人入梦,其始为菇。”
“他还真是蘑菇啊!”
陆拾没有回答夏又晴,甚至没有往前跑,因为他的面前是一块无法逾越的巨石,也是这个阵法的边界。
转身,陈亚正撑着腿,气喘吁吁,“你……你……等等我。”
他的身后,黑雾已然张开大嘴,等着吞噬面前的人。
对此,夏又晴倒是轻松许多,笑嘻嘻地说道:“陆拾,等下见。”
“嗯,好。”
黑雾笼罩了他的视线,而后慢慢褪去。
陆拾睁开眼,身下一片柔软,低头看去,是流光四溢的黑色华服,和尸体堆积而成的王座。
而他坐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垫子,是一个体温还未散去的尸体。
陆拾往后一靠,一个椅背在他身后浮现,修长的双腿交叠。
仰头闭上眼,放在把手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血液从他脚下的尸山底部流出,浸润了这片土地,暗红的溪流向四周扩散。
“好像差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