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你能活着出来。”
陆拾用手背擦去嘴角血丝，濯尘在手中闪烁。
这是一个山洞，不过两室大小，方方正正，看起来和其它山洞没什么区别。
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陈亚身后那一尺宽，灵气浓郁几乎凝为实体，差点就要喷薄而出的裂缝。
还有就是，洞壁上斑斑驳驳数不清的剑痕，以及半空中漂浮着的红纱。
如果夏又晴还醒着的话，估计她会认出，这就是之前她去过的那个山洞。
压制那些怪物其实对夏又晴来说并没什么，但不好说的是，当时陆拾在渡劫。
要不是她实力足够强，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完，就不是负担太大，神魂陷入沉睡，而是直接消散了。
陆拾微微晃了下脑袋，夏又晴神魂被锻，他也没好受哪去。
渡劫过程中，他可是没感受到一点神魂崩溃的感觉，没道理现在难受成这样。
他心里似乎有了点猜测，但自顾自摇了摇头。
对面的陈亚就像是几百年没和人说过话一样，还在絮絮叨叨，“你很好，但是也拦不住了——”
“说的好，下次别说了！”
说完这句，陆拾突然笑了下，提起濯尘，平平一剑劈了下去。
陈亚侧身躲过，剑气在洞壁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与之前那些剑痕居然没什么不一样。
陆拾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手下未停，脚步挪移，濯尘上挑，剑光直指陈亚喉咙。
不过也是奇怪，陈亚手中明明拿着一把剑，但却只是闪躲，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意思，反而看着陆拾的眼镜陈越来越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
但陆拾的剑却越来越快，陈亚躲闪不急，一剑居然堪堪擦过他的肩膀，鲜血如注。
此时，陈亚已经来到了那条裂缝旁，一手按在了那块石壁上，另一只胳膊松松落了下来。
肩上流出的鲜血没有落入尘埃，反而顺着他的手臂融入了那块石壁。
陆拾眸光闪烁，耳尖一动，抬手猛地一劈，却被无形的壁垒给弹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钟向南从洞口跑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人哈哈大笑，“任你这么聪明，也不会想到这地方就是封印所在吧！”
他似有所感，回头看去，山脉中的黑雾居然裹挟着地上那些血肉，全部朝着这个方向涌来，一股脑地冲进了山洞。
“不好。”
他冲进山洞，就见陆拾正跌坐在地上，黑雾涌进对面那人的身体，转而与那血液融合，钻进了那条裂缝。
裂缝中原本的平和的灵气在融合那血色之后开始变得异常躁动，将那裂缝撑得越来越大。
在此过程中，陈亚的身体居然迅速衰老下去，脸上却愈加疯狂。
钟向南心道不好，持剑砍下，却也与陆拾一般被结界反弹，跌坐在地。
于此同时，浑浊不堪的灵气自裂缝涌出，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两人。
陆拾挣扎着爬起身，被灵气潮汐冲倒后，又爬了起来，捡起插在地上的濯尘，一步也不能向前，面容沉寂。
钟向南随后站起身，看着陆拾手中的濯尘，深吸一口气，“师弟，长老就在外面。”
“……”
陈亚看着陆拾，眼神戏谑，“我族即将归来！”
裂缝越来越大，而后涌出的竟然不全是带着杂质的灵气，而是魔气，浓黑如墨的魔气。一扇大门自裂缝后打开，形状各异的魔族在门后整整齐齐排列着，眼神恨绝。
“师弟，快跑！”
陆拾转身欲走，手中的濯尘却突然抖动起来。
夏又晴也不明白，自己不过实在难受，休息了下，怎么一醒来，这魔界的封印就松动了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明明应该是五十年后，十方门这里的封印才会打开。
那时，陆拾才会以魔君的姿态出现在世上。
不过夏又晴一向秉持着不给自己找烦恼的处事原则，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但这封印可确实不能在这里打开。
“陆拾。”
“……”陆拾深吸一口气，余光扫过石壁那密密麻麻的剑痕，以及那后面虎视眈眈的魔族，“好。”
陆拾立地而站，身边笼起一层看不见的壁垒，像是河流中的一块石头，无论魔气还是灵气都避开了他，分成两股，继续向后。
陈亚现在已经失去了大半生机，像是一层人皮套在了骨头架子上，看不出一点人形来。
两三只魔已经从那缝隙中爬出，看到陆拾本想上前，却被陈亚制止了，“他是我的，滚。”
外面发生的一切，陆拾和夏又晴都没什么反应。
剑内剑外，两人几乎同时闭上了眼。
陆拾的体内，剑骨铮铮，响应着濯尘的震动。
夏又晴立身于剑内，体内那些还未融合的星星点点在强大的压迫下迅速与她那逐渐虚幻的身形结合，像是无数蚂蚁在体内啃噬。
见陆拾没有跟来，已经往外逃的钟向南一咬牙又冲了回来。
躲在灵气潮汐中，急于逃出外界的魔居然没有发现他。
他刚一进洞，看到的就是陆拾持剑站在洪流中，如松似山。
随着那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魔从门中逃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冲向门外。
门口那人已经完全干瘪，留下的是站在一个气息强大的黑影，它漂浮在半空中，似乎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洞里两人，眼神戏谑，似乎在看已经被自己抓进牢笼的动物上最后的挣扎。
洞外杀声阵阵，钟向南眼睛一亮，逆着潮汐往里走了几步。
“陆拾，长老已经来了，快走！”
就在这时，陆拾终于睁开眼，古井无波，像是失去了所有感情，薄唇亲启，“破！”
濯尘应声而亮，刺眼的白光直接破开那灵力潮汐，直奔陈亚那层屏障而去。
两者相撞，余波在洞中折射，钟向南躲闪不急，竟生生被撞到洞口，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屏障缓缓破碎，陈亚有心想补，但那剑光却有势不可挡之意，尽管他的实力远超陆拾，却拿它没有办法。
破开屏障后，剑气却没有消散，生生劈断了那已经开了一半的大门。
陈亚想对已经脱力跪下的陆拾动手，两道强横的气息却在洞外出现。
他突然笑了下，地上的长剑飞出，刺入陆拾肩膀。
“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