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计划
三人眼见着八极教的人进了医馆便没了动静,这样在外面守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晏奚便带着二人来到医馆对面的一家酒楼,挑了个临街的二楼雅间坐了下来。
坐在这酒楼雅间的窗户旁,一低头就能看到对街灯光打的昏暗的医馆。
三人坐定之后晏奚从衣袖里取出一个与传音玉相似的暖黄色玉石。他将玉石拿在手心,待到黄玉发出轻微的震动后便放在了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很快,玉里便传出了他们这两天反复听了很多遍的声音。
“小武,你说那孩子居然真的能活下来?”声音传来,阮媚微微蹙了蹙眉。这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八极教三人里那个欲要与她留传音玉的胡茬大汉。
“七月师尊修为高深,给她吊着条命不是什么难事。”紧随之后开口的便是在桌边时,那个长相还算标致,但却第一时间攥着她的手腕探测修为的男子。
“哦,话说小武,你们第七法门是不是真的修习什么邪术?要不七月门主怎么会生出……”
“放肆!”玉里忽然传来男子愤怒的拍桌声,正在偷听的三人瞬间一惊,下意识的回头向着窗外依旧平静地医馆看去。
“鲁平,你记住,在七月师尊没有回到八极教接受审判之前,她就仍是第七法门的门主!八极教中任何人都不得私下妄议门主之事!”
像是被男子的气势镇住了一般,传音玉里久久没有传出声音。就在阮媚三人以为他们不会再开口之时,却听之前那个被叫做鲁平的胡茬大汉小声嘀咕了一句:“问一句他还急了,还不是心里有鬼。”
未待之前的男子再次发作,一个陌生的听起来难辨男女的阴柔声音忽然开口:“好啦,都别吵了。鲁平啊,七月门主变成这样还不是跟你们三门的门主有脱不了的干系?你就别说话了。”
这个男人的声音落入阮媚耳中,竟叫她有些说不出是亲切还是意外。她只听声音便知这说话之人修习的也是媚术。不过与萧玉宸师叔他们不同,这人修炼的媚术能叫人变得雌雄难辨,男女通吃。
所以八极教里是也有专门的一个法门修习合欢魅惑之术吗?
阮媚一边思索着,却听医馆里的三人却是又吵了起来。
“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风间!三月师尊既是说了他与七月门主之间是清白的,那孩子定不是三月师尊的!”鲁平此时也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高声喊了起来。“那孩子生出来就无鼻无眼无耳,连手脚胳膊腿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我三月师尊的孩子?你是瞎了眼吗?”
无鼻无眼无耳,连四肢都没有?听到这一描述,阮媚甚至都不敢去细想那番场景,鸡皮疙瘩便已经起了大半个手臂。
晏奚和杨嘉志两人此时也是脸色差的难看。只是听到这里,他们已经几乎可以猜到这个名叫七月的杀人狂魔为什么会做出杀人分尸这样的残忍行径了。
“哼,他说不是就不是?”八极教中那个七门弟子此时反而相对冷静了下来。他轻哼一下冷声说道:“等把那孩子带回教中,到底是不是他的血脉一验便知。”
此话一出,那医馆里算是真的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们怎么想?”酒馆雅间,几人关掉了法器,互相对视了一番。
刚刚听到的这一切真是给了他们不小的冲击。并且原本如果只是那个名叫七月的人走火入魔,在这城镇之间大开杀戒,那这事他们插一插手还算是师出有名。
可现在听来,这完完全全就是八极教中两个法门门主之间的爱恨情仇导致的恶果。这让他们无论怎么干预,都会让人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就在杨嘉志和阮媚低头苦思之时,晏奚却突然间说出了他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们可以把那个婴儿带走。”
“晏奚!”杨嘉志瞪大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抬头看着晏奚:“父母之罪,不及子女!”
然而晏奚却只是用余光轻轻扫了他一眼,随后便向后一倚,双臂交叉胸前靠在了椅背上。
“宗门想要的无非是一个能够对八极教以正派身份出手的由头,而这个孩子正是最好的选择。”
晏奚目光盯着窗外的医馆,平静地慢慢分析道:“你们也听到了,就连八极教内部的人都怀疑那个孩子,是他们第七法门有人修炼邪术导致的恶果。这如果拿来做由头,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对于晏奚的话,阮媚思索之后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有了前一世的经历,现在的她并不是一个随时都会对任何人释放善意,甚至母爱泛滥的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她完全能够做到不择手段。
然而看着面前低头沉思的两人,杨嘉志的目光里却充满了不解和挣扎。
“可那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宗门或许真的只是单纯需要我们解决杀人狂魔杀人这件事呢?”他依旧努力地想要向阮媚二人表达自己的看法。
然而并没有人愿意去听。
晏奚更是直起身子,双手往桌上一撑紧紧地盯着对面的杨嘉志说道:“那便更好。只要我们带走了那孩子,杀人狂魔也就没了杀人的动机。问题照样可以解决。”
听到这话,杨嘉志眼球微微一颤。他扭头看向阮媚,想听听她的想法,谁知阮媚却也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至此,他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
“考虑一下计划吧。”见到杨嘉志终于放弃了说服自己,晏奚脸上的表情缓了一缓,有些懒洋洋地看着面前二人。
阮媚一张小脸绷的紧紧地,她思考再三之后终于缓缓地开口道:“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将七月和那个婴儿全部带走,而我们只要带走婴儿,那么我们倒是可以作壁上观,最后坐收渔利。”
“但抢走婴儿之后如何撤离,撤去哪里,这是问题。”
几人坐在桌前盯着中间的黄玉苦苦思索,强大的实力修为有时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并不是总是这样。比如遇到修为更高的人,或是一群人的时候。
片刻之后,阮媚圆圆的大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她纤细的手指猛地敲了下桌面,眨着眼睛看着桌边此时抬头看向她的青年。
“狸猫换太子。”
阮媚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杨嘉志和晏奚几乎没有思考,二人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一个箭步迅速挡在了阮媚面前。
“果然是个有心计的。”突然闯入的男子一边轻轻拍了拍手,一边用着有些嘲讽的语气“称赞”道。对于屋里两个严阵以待的青年,他却是一点都没有放在眼里。
这个声音?阮媚从晏奚和杨嘉志两人的中间看去。
她果然没有听错,突然闯进他们雅间的男子正是萧玉轩。
“前辈,您怎么到这里来了?”阮媚轻轻拉了一下挡在她前面的晏奚和杨嘉志,示意他们不要紧张,是自己人。
杨嘉志和晏奚对视了一眼,这才收了架势,堪堪行了一个几乎看不出来是礼的礼后,回到了桌边。
“你可真是好本事啊。”萧玉轩看着屋里两个视自己为狼虎的青年,毫不客气地贬低着已经站在他面前的阮媚。
“离了阿宸,整么快就找好姘头了?还是两个?”面前的男人周身散发着剧烈的寒意,让阮媚忍不住心生退意。
然而她却还是强撑着身子在萧玉轩刻意散发的气场之下站直了腰,像是十分从容地抬眼有些娇怨地看着萧玉轩,并上前半步,几乎贴在男人的胸膛上仰头地上说道:“那我这不是正合了前辈的意,前辈还生什么气呢?”
见过阮媚的媚术,萧玉轩几乎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当他低下头直视着这个比他矮了半头的少女时,却还是被她那双深潭似的眸子给卷了进去。
阮媚并没有使用媚术,可那双不加粉饰浑然天成的美眸,却是天生就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之力。
萧玉轩下意识抬手想要对阮媚出手,可抬到一半,却想起来自己出门之前萧玉宸对自己的嘱咐。
不过手虽然是挺住了,可阮媚却也是发现了他这一动作。她轻笑一声后退了一步,与萧玉轩彻底拉开距离。“怎么,前辈又想像之前那样对我出手吗?”
听到这话,萧玉轩一口气直顶在了他的胸肺处,让他恨不得直接出手将这个在他眼中几乎与蝼蚁无异的女孩碾碎在指尖。
看着萧玉轩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的面容,阮媚也知道他不像萧玉宸一样是个脾气还算能忍的。于是便立刻收敛了之前那副刻意挑拨的神情,客气却又疏离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尚在执行宗门任务,前辈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离开了。”
阮媚猜测萧玉轩过来是因为白天萧玉宸在清璇师尊那里知道了什么。可能原本要来的是萧玉宸,但却被萧玉轩给拦了下来。
这个男人对萧玉宸师兄可当真是小心地很呢。不过她却是也并不想将他留在身边,尤其是在执行任务的紧要关头。
哪怕是她的攻略目标,她也得一件件事有顺序的来。就比如现在排在萧玉轩前面的,是她这个棘手的宗门任务。
听到阮媚已经下了逐客令,萧玉轩却是毫不在意,甚至走到晏奚他们所坐的方桌不远处,拖了把椅子稳稳地坐了下来。
“你执行你的任务,我没心思参与。如果不是为了阿宸,你当我愿意来这里。”萧玉轩往座椅上一靠,双臂抱胸翘了个二郎腿,竟直接闭上了眼睛。
听了半天也没听出这萧玉宸前来到底是做什么的,阮媚索性也不再管他。无论如何既然是代萧玉宸来的,那应当是不会干扰她执行任务。
不过就是也别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就是了。
阮媚坐回到桌前,有些抱歉的抿了抿嘴对着晏奚和杨嘉志解释道:“是师尊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我们不用管他,继续决定一下计划。”
晏奚和杨嘉志虽然对突然出现的萧玉轩非常不满,但最终也并没有为难阮媚。
“师妹刚刚说到狸猫换太子。”杨嘉志顺着阮媚的话开口讲话题转回到任务上来。
阮媚微微点了点头。“明抢不好抢,暗换应该不算很难。”
“在争斗之中趁乱将那个婴儿换掉?”杨嘉志顺着阮媚的思路往下说着。
晏奚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等他们发现之后,反应过来也需要时间,也算是给我们撤离留下了余地。”
“只是这个狸猫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在阮媚说出“狸猫换太子”这几个字的时候便有了隐约的想法。她从床上掂起一个并不太重的软枕按了一按。
“倒是可以比量着婴儿的体重做一个假的出来,蒙上块与肤色相差不多的布料便好,黑灯瞎火的看不出什么。只是这婴儿的啼哭声……”
杨嘉志接过阮媚手中的软枕翻来覆去的打量着,怎么也不像是个婴儿的模样。
“啼哭声我倒是有法,但这软枕,怎么看也不是个孩子的样子。”
听到这话,阮媚盈盈一笑,从房间找出了剪刀和针线盒。
她拿着剪刀的纤手像是蝴蝶一般上下翻飞,不过片刻,一个原本方方正正的软枕便在阮媚的手中碎成了一堆棉花和布条。
阮媚放下剪刀,小指勾起针线,在男人们诧异的目光中,银针在布条之间穿梭,很快一个用棉花填充的布缝的婴儿便出现在了阮媚手中。
“师妹手艺……真是了得。”杨嘉志将阮媚的作品小心地捧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地欣赏着。这些男人只见过绣品,哪里真的亲眼见过女子做女工的样子。
饶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假寐的萧玉轩,刚刚也是被阮媚的一番动作吸引着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不过就是有些轻了。”阮媚低头捏了捏杨嘉志手里的娃娃叹了口气。
“不知师兄说的能解决婴儿哭声的,是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