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那雪神算是寒涵的一个噩梦呗。”新神幽幽说。
“算是吧,都过了十四年了,现在都该遗忘的差不多了。”沐清答。
新神遥看不咸山的雪白山顶想:十四年的时间足够其他人把不相干的事遗忘,但是身处其中的寒涵想要遗忘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吧。
但若是不想遗忘,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也忘不掉。
新神和沐清说着,就看见了祭天的队伍。
队伍很长,大致分成了三个部分:最前面的全是精壮的汉子,中间是一顶华美的大轿和一些面带白纱的女子,末尾则是外人和信徒。
新神跟着沐清一路走到最后,走到中间的轿子时略微停下看了一眼。
那轿子里坐着一个人,身着白衣,头戴珠冠,面覆白纱。隔着重重纱账,那人和新神对视了一眼,随即转过头,不在看新神。
新神很想问问走在前面的沐清,可是想想也知道这应该也是祭天的一部分,就像在福灵山时知恩和婉桃的角色差不多。既然没什么奇怪,为什么还要麻烦沐清呢,徒惹人烦么。
新神和沐清站到队伍的最后,和众多信徒混在一起。
不多久,队伍出发了。
队伍最前面的精壮汉子们各司其职,迈着一致的步伐,跳着不知名的舞步向前前行。
中间的大轿也被人缓缓抬起,纱账随风舞动,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
后面的信徒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那片阴云没有散,雪没有停,隐隐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沐清握紧了新神的手,对她说:“跟紧我,别走散了。”
新神悄悄回握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队伍晃晃的前行,从不咸镇里出发,步行至不咸山腰,眼前的景色变了又变。从城镇繁华到荒无人烟,从松树苍翠到皑皑白雪。
行至不咸山腰,雪下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中间还夹杂着冰凌子砸下来。大雪模糊了视线,打乱了队伍前行的步伐,减缓了队伍前进的速度。
“啪!”队伍中间的轿子忽然从轿夫的手中跌落,坐在轿子中的人忽然向前飞了出去。
人群乱了。
如此大雪,上山岂非送死!
到不是信徒的心不诚,只是在自己的命和一个有些莫须有的信仰之间,自然是要选自己的命。所以队伍最后的信徒,此时已经往山下逃得七七八八了。
那领队的人还在大喊:“别乱,停下修整。”
那些精壮的汉子渐渐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各自躲避着大雪,等着命令。
领队的一转身看见远处的雪仿佛在动,定睛一看,恶狠狠的骂道:“操,那个人跑了,追!”说罢,领队的带头追了出去,那些精壮汉子也跟着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原地就只余下那些面带白纱被吹得歪歪扭扭的女子还有两三个仍在坚守的信徒,以及沐清罢了。
新神,又不见了!
沐清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只手,此时一看,那只手又短又粗,哪里是新神小小的手!
沐清甩开那只手,用灵力感知周围:“你在哪儿?告诉我。”
没有回应,不咸山腰没有新神的灵力。
雪又下大了,密密麻麻的砸在人身上。偌大的雪花,似乎意在把人砸晕。
“沐清!!!”远处传来一个嘶吼的声音。不是灵力交织传到脑子里的声音,是真真切切嘶吼着穿进沐清耳朵里的声音。
沐清循着声音猛然抬头,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不咸山顶。
瞬间起风,吹乱了大雪本来的轨迹,一时间,天昏地暗。沐清急了,乘风破开大雪的阻拦,硬生生的闯出了一条通往不咸山顶的风路。
留在原地的那些人被吓傻了,不是以为见了妖怪,就是以为沐清中了邪。那些人慌慌张张的大吼大叫着跑下山去了。
雪又下大了,大雪,封了不咸山。
沐清乘风冲上不咸山顶。与山下不同的是,不咸山顶并没有下雪,而是一片晴朗。那片阴云停在半山腰,笼罩的是人间的黑暗。
虚假的黑暗,冲不上神的领域。
不咸山常年积雪,那里的雪太白了,晃的人眼晕。
沐清摇摇头,勉强适应了眼前的景象。沐清四处张望,可是还是找不到新神的身影。
沐清不敢大喊,怕引起雪崩,他只能放出灵力来感知:“你在哪儿?告诉我!”和在半山腰的情况差不多,不咸山顶还是没有新神的灵力。
一种情况是新神不在这里;另一种情况是新神没有释放出灵力来感知他。
沐清更倾向于后一种,心里又是一阵一阵的恐惧和害怕。
沐清漫无方向的寻找,要发怒了!
突然在沐清左前方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吼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若是沐清脑子还清醒就可以听出那个声音很明显属于一个男人,但此刻的沐清脑子里全是新神哪里还分辨的出来,当下就慌了,立马起风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沐清远远的看见了几个人影,急匆匆的落地大喊:“乐……”音出口了一半就被急速收回,然后沐清的表情连着声音一起凝固了!
沐清被人定住了!
他的双手双脚全被冰冻住了,积雪从脚底涌上,埋至胸口。
“谁?出来!”沐清大喊。那股灵力很是强悍,却不伤人,似乎意在要沐清不在上前。
沐清挣扎着,好看的眉目拧在一起,彰显他的愤怒。
远处的雪似乎动了动,沐清诧异,定睛一看,不由更加诧异。
那是一个人!
身着白衣,头戴珠冠,面覆白纱。繁重的礼服与雪地融为一体,上面繁复的花纹卡着雪随着那人的走动簌簌的往下掉。珠冠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反着光,华贵又冰冷。白纱覆盖下的容颜冰冰冷冷的,没有表情,像个死人。
从身形上来看,是一个女子。
她身上的礼服与雪的颜色极像,再加上太阳光的在雪上反射的刺目,那覆盖在白纱下的脸若隐若现。隔得远远的,沐清盯着她却也认不出她来。
“放开!”沐清大喊。
那女子一瞬移到沐清面前,揖了一礼,开口说:“委屈风神,在此赔罪。”
沐清看清那张脸后,表情更加僵硬了,说:“是你?”
“劳风神记得,是我。”那女子说。
那华服女子便是天地间唯一的鬼神,雪神白舞。
“我早该想到的,能驱动大雪,除了你还能有谁。”沐清自嘲的笑着说。
白舞看了看沐清,随后转头说:“风神忘了,除了我自然是还有人能驱动大雪的。”她顿了顿,又转过头来看着沐清说:“不过,他好像要做一些事情,怕误伤了风神大人,所以出此下策,风神大人勿怪。”
说罢,又行一礼,恭敬之至。随后,一个转身消失了。
沐清大怒:“寒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