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咸山顶。
新神睁眼便是刺目的白雪,摇摇头勉强视物,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被人仔仔细细的捆了丢在山崖边上。
她拼命喊出“沐清”后,果不其然的被人打晕了。
山崖的不远处站着五六个人。新神定了定神,仔细看着。
雪地里有两个身着华服的人背对新神站立,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不难看出,其中一人的服饰精致,另一人虽在极力模仿但是难掩粗糙。
另外的人跪在雪地里,不住的磕头认错。不咸山顶没有活物,新神现在没有听觉,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那几个人,似乎是祭天队伍的领头和策划者。
新神看没人注意到她这边,便开始小幅度的挣扎起来。然后捆她的绳子就像是嵌进她皮肉里一样,根本挣脱不开。
突然,男人惨烈的叫声穿破云霄,以极其震撼的方式冲进新神的耳朵里。新神猛然抬头看去:白雪上,布满猩红,策划人的手臂被直接砍掉!
没有刀,没有剑,身着粗糙的那个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削尖了的冰凌。
看见这一幕,新神的挣扎骤然停下,她的心里有一股难以压抑的疼痛蔓延。是的,她看见那个男人受伤,突然很心疼,疼的莫名其妙,又好似理所当然。
这种奇怪的感受让新神很不安,她不自觉的喃喃的说:“沐清,沐清。”也说不出来什么,就好像这名字有什么魔力似的。
新神小声喊着沐清的名字,见那人又提着冰凌向策划人走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大声喊道:“沐清——!!!”
两个身着礼服的人转头,新神看清那张脸时一怔:“水神寒涵!”
寒涵身着粗糙的礼服,伴做女装相。平时那张嘻嘻哈哈的脸此刻换上戾气冲天的样子,真真的是可怕。
寒涵冷笑,挥手将那几个人吓呆了的人用冰冻住,回头打了个响指,换回自己湖蓝色的衣袍来。
寒涵冷笑着,走到新神面前说:“没听沐清说,你已经恢复听觉了啊。”他又冷笑一声,“别喊了,沐清不会来。要是雪崩了,这事可就不能善了了。”
在寒涵和新神说话间,白舞也走到了崖边,叫了一声:“寒涵。”
寒涵闻言转身,安慰性的抚上她的手,看着她说:“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就领着白舞向那几个被冰冻住的人走去。
新神现在很懵,非常懵,异常懵。
怎么回事啊?我被绑架了!被风神的弟弟水神绑架了!
那个女的是谁啊?寒涵在干嘛?怕沐清没把我喂饱,这给我撒狗粮呢?
沐清呢?沐清在哪儿啊?
没人回应新神的懵逼,寒涵手起冰凌落,那几个被冰埋了的人瞬间没了呼吸。
那几个人的眼睛还死死睁着,瞪的老大,好像死不瞑目。寒涵挥手,撤掉了冻住他们的冰,那几个人的身体瞬间倒下,砸在雪上。
纯白的雪渐渐被红色浸染,那是人血啊!
新神这下不是懵了!新神这下清醒了!
是人啊,是活人啊,在她面前被杀了!
新神的心脏忽然收紧,疼痛的感觉一下子冲上新神的大脑。
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是冷漠无情,人在神的眼里和蝼蚁一般没有差别,没有神的手里是干净的,哪位神的手里都有几条人命,这不足为奇。
道理新神都懂,可是,可是怎么就那么疼呢?新神的心,怎么会那么疼呢?疼的新神不挣扎了,也站不住了,一下子跌坐在雪地上,感受刺骨的冰冷,穿心的疼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寒涵看他们死透了,血也不流了,反手捏了个诀,不咸山顶上的雪地生生的断陷出一个大坑。又纵雪为托,把几个人的尸体扔进坑里,积雪在覆,把人埋了。
寒涵看着那个稍微有些小凸起的鼓包,恨恨的表情就差一脚踩下去,把他们都踩烂才好。
白舞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叫他:“寒涵。”
寒涵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忍住了冲动,他一脸担忧的看着白舞问:“小舞,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
“怨气没了,我自然是会越来越好。”白舞笑着说。她长的清冷,就像是一朵高岭之花,此刻微微一笑,就已经是美不胜收。
寒涵看她笑了,也笑了起来。不是他以往那种嘻嘻哈哈无脑的笑,是真正开心的笑。
寒涵携了白舞的手,一起走到崖边,看着跌坐的新神说:“新神,不知道我哥给你起了什么名字,姑且允许我称你为新神。”
说罢,寒涵和白舞对视一眼,一掀衣袍,竟是要下跪。
可是两人的膝盖还没触到地就被新神拦了起来,新神别过头不去看他们说:“别,你我统列为神,你的一拜,我受不起。”
寒涵也不在坚持,扶着白舞站起来,说:“我和小舞在此,是想求新神一件事。”
“你都把我绑来了,还说什么虚伪的套话,你给我不答应的选择了吗?”新神语气冰冷。她是第一次尝试开口说出这么多话,说的不是很流利,嗓子也有些沙哑,就如同闹完福灵山之后在诸神面前说“一切后果与风神无关”一样刻薄。
刻薄不是装出来的,新神刚目睹寒涵杀人的一幕,她现在十分十分的讨厌这个人。
“抱歉,我……”
寒涵的话说到一半就别新神截住:“沐清呢?”
寒涵噎了一下说:“额,他自然是和那些凡人一起下山了。”
“别骗我,说实话。”新神心里很坚定,她笃信沐清如果发现她不见了就一定会发疯,以沐清的实力,一定不一会儿就可以找到自己。所以她说:“沐清来了,我们再谈。我见不到沐清,一切免谈。”
赌自己在另外一个人心里的地位,会是什么滋味。
从最开始的坚信,到后来的动摇,再到最后的失望。
不咸山顶上的云走了九百九十九片,不咸山的人影明了又暗,仿佛连坑里的尸体都快化作枯骨、魂魄都没了,新神没有等到沐清的到来。
满心欢喜到心灰意冷,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神都是冷漠无情,沐清不是例外。
新神早该知道的,怎么就不相信呢,非要用自己的一腔欢喜来试验呢?
“几天了?”新神开口问。
“七天七夜。”白舞答。
新神的心开始疼起来,疼的她一边笑着一边落泪,不能怪沐清,怪就怪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
新神想抬手抹一把眼泪,却又想起自己还被捆着,罢了罢了,不挣扎了。她对寒涵说:“说吧,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