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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三) 悲欢

梦寐江湖白 南叶笙 3322 2024-07-10 13:58

  用了两天时间飞越了人间每一处角落,遍地残骸,刀枪铁马处处轰响,却都没发现那女孩的身影。

  “或许是真的‘走了’……”白昇心里不由的一痛,没想到他竟伤了一个孩子的心,若当初把女孩收留在玄庭山上,恐怕也不会有这等下场,能遇见她,说不定也是命里有缘。

  但玄庭山自古就有规矩,凡间子弟禁止上山修道,只因凡间世人六根未净,且贪嗔痴迷心,恐会又居心叵测者滥用仙法以至天下大乱。

  虽然这次仙剑大会允许凡间弟子上山考核,但以林玄的性子定会将他们淘汰出局。

  那女孩长得乖巧灵动,又无依无靠,他怎会忍心不去收留?但又不能坏了老一辈的规矩,白昇不得不默叹了一声,御剑飞回玄庭山。

  可刚到山下,白昇就见阵阵炊烟,还能闻到一丝饭菜香气。这里离玄庭山有五山之隔,且山高不易攀爬,又四季寒冷不宜人居住,所以常年万籁无声,更别提生火做饭了。

  白昇好奇着往那炊烟方向飞了去,见山间一石洞内,有一女孩身上裹着皮草,正围在生起的柴火边上烤火取暖,怕身上的皮草着火,又连忙脱下,冻得小手通红,几番左搓右揉后又把手扑在火里,这才暖和了几分,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竟是那日的女孩!

  白昇紧皱着眉目稍有了一丝舒缓,但更多的还是诧异。

  女孩身旁放着一把木剑,还有一本玄庭山的入门仙术剑法卷轴,白昇便了然于心。那把木剑粗糙的很,一看就是女孩自己做的,而那幅卷轴不是离山时叶盛交给她的,就是她自己在山里偷来的。

  只是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这女孩子竟在这里偷偷住了下来,既远离了人间不受战乱纷扰,又能在玄庭山下偷偷学习仙术,听得玄庭山的风吹草动。

  虽然有五山之隔,但也必定是有了把握才在这里安定下来。

  白昇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铁了心要留在玄庭山上。”

  三年后的仙剑大会,因地理位置优越,女孩比任何人都要快一步到达玄庭山。林玄不看好她,索性也就没顾着搭理她,没想到她竟用一招独创的万刃剑诀直接闯进了八强,八强上再是一招“冰旋咒”打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顺利夺得仙剑大会第一名,更是第一个夺得冠首的凡人。

  可当时夺得第一名并无实际名分,只是证明了八强子弟的仙术基底,以让三位上仙考虑是否可收为座下弟子罢了,即便是头筹,入不了三位上仙的眼,也只能安分当一个普通的玄庭山弟子。

  拜师大会上,一干弟子跪在玄庭殿内,殿内静的连三位上仙犹豫咂嘴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师兄,你先来吧。”白昇看向林玄开口道。

  林玄点点头,挥了挥手,一只白玉赫然浮现在空中,直冲座下一女弟子飞去,那女弟子收了白玉便是被收归门下了,欣喜的不得了,连忙感谢林玄的大恩。

  那是青丘狐族长老的孙女,不过是一时兴起来参加仙剑大会,无论以后是否长居玄庭山,林玄都必定要给狐族长老一个面子将其收入座下。

  女孩抬头看着那狐族长老孙女手里的白玉,羡慕的不得了,瘪了瘪嘴唇,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也早就听说三位上仙极少收徒,被收入座下的弟子必定都是来历不凡的,所谓的拜师大会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更何况收谁为徒三位上仙心里早有定数。

  “师弟,你来。”白昇又开口。

  叶盛挑眉看了一眼白昇,慢条斯理道:“还是掌门师兄先来吧,我辈分小,若是选了你中意的弟子,那就不好办了。”

  白昇看了他一眼,“你选就是。”

  叶盛浅笑一声,来到跪坐众人面前踱步走了两三回,不时瞥眼瞧台上白昇的表情,但白昇面容沉静,根本看不出一丝变化。

  女孩心里也忐忑万分,虽然她已能留在玄庭山之上,但她更想做白昇上仙的徒弟,虽然已知自己出身凡间,必定不会入选,但心里还是紧张难安。

  “你做我的徒弟,如何?”女孩低头看着递在她面前的白玉心头一震,抬头望着叶盛那副笑容心里突然一凉,下意识地去看台上的白昇,只见他冷若冰霜,眼神犀利,所以又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女孩一动不动跪在那里,心里乱作一团,一时间没了主意。

  能留在山里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又怎能奢求做白昇上仙的徒弟呢,叶盛上仙为人慈爱,也有不少人争着抢着要做他的徒弟呢,她现在可是占了个大便宜!可她一心又想着白昇上仙能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她能夺得第一名也是因为有白昇上仙的帮助。可她又不好拒绝叶盛,但错过这次机会就再无选择了,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是不想做我的徒弟吗?”叶盛再次发问。

  女孩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委屈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紧抿着嘴唇一时想不出个办法来。

  若是跟了叶盛上仙,以后也能经常见到白昇上仙吧,那到时再报恩……不行不行,这样对叶盛上仙不公平,把堂堂一个上仙当成什么了?有这种想法真是该死!

  正当与自己内心僵持不下时,忽地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色光晕,那道光晕在她面前缓缓下坠,女孩不由自主地去接着那道光晕,一丝冰冷落在手中,光晕褪去,竟又是一块白玉。

  “师弟!”林玄一声怒斥,台下窃窃私语议论声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女孩端着那块白玉看向台上的白昇,只见白昇的手掌正对她,纤长的手指轻轻一弯,女孩便被掌控着飞到了他的面前。

  身上那把叫白契的剑闪了又闪,那是临上山前白昇送给她的。

  “跪下。”白昇正颜厉色,霎时哗然的殿内静了下来。

  女孩握着那块白玉愣了片刻,听他开口后来不及思考便屈膝跪在他的面前。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白昇的徒弟。”白昇淡然道,声音不大,却殿内殿外近万人听的清清楚楚。

  “师弟!”林玄喝止道,他在前一天傍晚就叮嘱过白昇,台下两族之子必要收为门徒,林玄收狐族孙女,而白昇要收不久前为玄庭山效力过的水族长子,至于叶盛一直无心仙族各派之事,是否收徒林玄也并不关心。

  可万万没想到白昇竟无视他的话,要收一个凡人为徒。

  “我一言已出,自当不可收回,既已是我门下弟子,便随了我的姓氏,赐名为‘槿’,”白昇居高临下看着那已长大不少,却在他面前显得万分弱小的女孩,开口道:“白槿,你可有话可说?”

  “白槿……”女孩激动的颤抖不止,强忍着泪水千万不能落下来,攥紧了那块白玉将她放入怀里,拜了三拜,道:“在下白槿,拜见师父,白槿定将一心修道,无愧师父,无愧玄庭仙山,无愧仙族,众人为证,天地可明。”

  玄庭殿内异声四起,却被白昇冷漠回绝。

  叶盛本就无心收徒,见白槿身上背着的那把白契剑就知她一定会被白昇收入门下,所以今日只是想见白昇对白槿的态度如何罢了,却没想到白昇也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

  叶盛也暗自发笑,没想到他的眼光竟是对的,当初不过是给了白槿一套卷轴,她竟参悟的透彻,还自创了招法,果真是个可塑之才。

  从那以后,白槿便和白昇朝夕相处,几乎寸步不离身。虽偶尔被惩戒罚跪几十个时辰,却也觉得苦中有甜,尤其是被封了白护法后,她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五百年山上的时光,足以弥补当初在凡间的心灵所伤。

  听白昇说,神仙只会老,不会死……

  所以她从未想过离开白昇,她该怎么活下去。

  直至仙魔大战爆发,万千仙族子民陷于魔族黑煞阵法生的水深火热,唯有她的冰旋咒可有一搏,于是各族上仙长老为她垫后迎击,她便拼尽全力用冰旋咒破解了魔族黑煞阵法,却被反噬身中剧毒真气大损,且无法再行此招,无解药又大战了三天三夜终于撑不下去。

  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白昇为救她而身中魔族首领夜凛的残光血剑而倒在她的怀里。

  那夜凛也中了白昇的白鹤剑,顷刻间,残光血剑、白鹤剑、夜凛化为烟消,这场大战也才算终了。

  可是白昇也在她的怀里化为一片血雾,随风飘散了……

  临别前,白昇说了一句,“小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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