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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误

玉山歌 秋雨拂人 3413 2024-07-10 13:58

  一阵暖香风吹拂过,那离空的音声近乎跟前,道:“公子,请随我来!”

  赵苍梧忙解了裹眼绸缎子,渐渐地觉得麻痹的脚趾也动弹得起来了,眼前是一个穿眷暗粉洒银束腰波纹裙的女子背影,修长的脖项,梳双鬟长辫,姿态削瘦,足似有些跛,脚步蹒跚,不假思索便跟她去。

  “慢着,桃儿,就想这么在我眼前截人吗?”那李儿瞬间移位,挡着他俩道:“你瞧瞧自己的脚,你再由着它烂去,别说百年修为,就是命也不保!”

  那桃儿愠愠回道:“李儿,休胡说,你我姐妹一场,请你尊重我的想法,脚伤我虽尚无缘法治愈,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此人于你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且让开。”

  那李儿从手中变出一把梳子,向她啜道:“刚才鬼鬼祟祟那婢女,你也见着了,将你辈精魂埋藏于我脚下,今天但也是寄着男女相思的,可作补给,不如我把此桃木梳给了你,收了去自可养伤。”

  那桃儿嫌道:“我不要此废心烂肝!”

  赵苍梧当即明白刚才那云诗是做了些什么。

  那李儿恨恨道:“你既不愿要那不相干人的心肝,那明摆面前的方子不用,只等你把他心挖了,补了你的心,也不必再筹谋别的方法,再也不用容颜憔悴,你我姐妹还可永享天年,我不愿看你百年修为化为乌有。今夜见你迟迟不动手,我才假意勾他魂魄,实是为你筹谋,你怎不知?”

  那桃儿没想她那姐妹费心若此,便道:“我也知李儿姐姐不是夺人所爱之人,但我不屑偷人之心,我……”

  那李儿冷蔑道:“你自视清高,人世也好,修界也罢,如不作偷,哪有心甘情愿,两厢情愿把心奉上的事!”

  赵苍梧听到此处,竟气急败坏起来道:“我不管你们是妖是鬼,我可不受你们摆布!”说完就朝空余处跑去,谁知一阵风就把他拘住,连手脚都被绳缚住了,跌坐在树根下。

  那一桃儿一李儿转过脸看他,他怒睁圆眼,却只得无力瘫坐,无计可施,想自己满身武艺,竟如此势弱,一时羞愤难当。

  那李儿笑道:“桃儿,你听听,你就是你的心上人,亏你日日为他花容失色,他也只把你当妖怪!”

  那桃儿忙掖紧面纱,赵苍梧才发现她不以真容示人,想必是面容憔悴。

  又听被诬是一切因他所起,便不知死活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何时得与桃儿姑娘有缘,李儿姑娘别诬赖了好人!”

  那李儿近前嗖嗖甩了他两袖道:“你敢说,上年夏夜间,来此间偷桃的不是你?”

  那赵苍梧被甩得醒了神道:“姑娘,你真是说梦呓,我从不吃桃!况且……”

  那赵苍梧素爱食酸,但不喜吃桃,自小有之,也不知是为何,因此每逢生日作寿,府上家人都做面桃代替。

  那李儿冷笑道:“况且什么,还有什么抵赖的,都说出来。”

  那赵苍梧平日从来不炫耀家门,但此时不说就背上黑锅,愤愤道:“我一个将门子弟,要吃个桃要多少有多少,何用得来偷,姑娘未免太小瞧人了!”

  那李儿又冷笑道:“你自是不知这桃非比寻常,结的是我桃儿妹妹的灵心。现下说的是你品性,跟你出身又有何关系!人前衣冠楚楚,背后还不知道是怎的龌龊!”

  怼得赵苍梧脸一阵黄一阵白的,听她话里并不俗气,只是赖人偷桃一事实不在理,真是红口白牙,刀嘴石心。

  那桃儿也是惊了,以为是他怕死,冷冷道:“公子是这孟府少爷的朋友,自是非比寻常的高贵之人,李儿姐姐说你偷,自是严重了些,想是公子口渴摘下了,在这孟府里又有何人能说公子偷窃呢。只是一样,果然公子从不吃桃吗?”

  那赵苍梧理直气壮道:“本人打小就不爱吃桃!何来偷桃一事。姑娘何以确认就是在下摘的?”

  见那桃儿似有泪痕,反怜惜道:“桃儿姑娘,怕是认错人了,不是我,必是别的有缘人,又何需伤情。”

  那桃儿便不应声,原来是痴心错付了,却仍有疑惑,只转头搵泪。

  那李儿见状巧笑道:“公子既不是桃儿的心上人,她亦无理由留你了,随我赴宴去吧!”上前便拉他。

  那桃儿心也愈冷,欲想自去,却又不甘心,忙道:“李儿,容我再问清楚,不然,我那灵修之功就全白费了。”

  那李儿听她还记挂自己的修为,倒也觉得是该理理清楚,便放开手。

  那桃儿缓步近前,向赵苍梧道:“公子,我是去年仲夏间失的桃。我这桃身百余年,皆为孟府取花为用,或为药,或为食,因此,亦随主家之便,长久以来并不耗费真元结桃。”

  见那赵苍梧听得怔了怔眼,顿了顿仍说下去:“去年乃我类百年一遇的结元之机,非往昔可比,一旦此间元灵结成,修为可突进,可成预备地仙。”

  赵苍梧听她越说越奇,只当梦中,又继续听她道:“因珍贵异常,此元灵只能自持,断不能给人摘去。否则,与夺命无异,因此结桃之时起日夜守护,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谁知,百年一遇的时机,也有百年未有的状况,那夏月不同往年,雨水竟似春日,绵绵不息,那地里害虫种类多达十数种,我辈深受其害。我要护住元灵,头脚难顾全,因此根叶竟渐渐呈萎靡之态。”越往下说越至哭腔渐起。

  那桃儿索性抽噎起来道:“孟少爷见何妈照顾我们无力,便从外请了林工,那林工治虫工夫也是叹为观止,几剂药石混了泥埋于根下,虫也渐渐遁去。正当我辈欢呼之际,谁知……”

  那李儿听她说不下去,接着道:“乐极生悲,我们竟呼呼大睡了两夜!唉,一早醒来,桃儿妹妹的桃儿就不见了。后来得知,这林工下的药里有令我辈安神清秽的成份。那失的灵桃,我们在这地下,连同孟府里,也找寻了许久未果。”

  赵苍梧竟在此处听出笑点,差点掌不住,又觉太不应该,就屏住了呼吸,忍住笑问道:“既如此,如何桃儿姑娘认定摘桃之人必是我呢?”

  那桃儿按耐住情绪,又说道:“我们打听过,那两日间,只得何妈、婢女侍书与公子来过此地。那晾衣处还吊着公子的衣衫,就是公子现下这件薄绫绸。”

  赵苍梧听闻,便低头自查,刚才出屋纳凉,并未打理,松松垮垮,竟有些不得体,忙整理了一下,又思忖道:“去年仲夏夜,我是留宿于此间尾屋。可如此算上我也有三人,还不算你,如何只认定是我呢?”

  “本来我也无法确定是谁摘了吃了,觉得自已大限也将至。谁知日复一日,竟也没死,可是这一年间,心似被刮了去,心魂失踪,越渐枯疲,却渐渐听得一个男子的心声常在耳边响起,竟常患起相思病来!”两年的积郁不图不快,但那桃儿说完便觉脸上发烧,忙用手背抚了抚自己的面纱,原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之人。

  李儿这时忿忿插话道:“我这桃儿妹妹,心中有爱,在那春日百花妖娆之期尚不被惑,情窦未开,谁想,竟中了野汉子的心盅,成天失魂落魄……那虫噬的本是小伤疤,现也成了顽疾,唉……你还有什么可辩驳!”

  那赵苍梧听了也甚觉可怜,私下虽也恨起无良男子,但与自己八杆子打不着,自己也是历过此情状的俗人,只是自己竟被诬成被告了!还让吾等清白之人怜惜辩白助其成佛?如她的愿!有这时间费思量,不如宿醉不醒!月下独吟,对影成三人,难不成证据不足不叫个事!难道是酒过三巡,湘弟的洗护香胰配方有大改?下次真的该用那常用的那款。这热水澡果然没激开毛孔。唉叹两声后,晕晕乎乎,思来想去,竟也就干脆盘腿打坐,一声不吭。

  那俩“桃酥““李果““也乍似影影绰绰,影子渐渐淡去,仿佛前后脚追露水而去。那桃儿还恋恋不舍,怅恨佳期无梦,见他眸子都散了,总不应声,也认他是软骨头!只得作罢离魂而走。

  赵苍梧突然想起这两年间所游历事繁多,唯念起山林间的守山人曾告知的除瘴法,马上以家族悍将之方,一瞬平摇梦里山河,梦外水乡。瞬间顿觉呕血,从梦中惊醒,干咳揾袖,刚想叫来侍从,一转念,只不过是热汗渐冷漱漱而落,忙拽了被衾,翻过身便罢了。

  管他梦境生事,已午夜晓白,可堪二次入梦?梦中人只记得装扮,不过桃温李酚,有些不入酒香,只是平日不吃桃的,难不成这梅酒里掺了杂酒?!一个拍脑,眼眶酸楚,诓自己是灵魂出窍,竟似是有人托梦,接着又昏睡过去了。

  赵苍梧一夜睡得囫囵,这处温柔乡渐枯笔墨,化为乌有。眼角润湿浮生梦痕,除了侍卫近前添炭煮雨,再无旁人,前尘往事,说与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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