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池青隐望见窗外的风景如是我见,便转过身倚着窗纱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出了“璧和楼“。璧和楼,妆成碧玉一树高。只是爱吃圆尾虾的小宫娥佩州是个夜游神,最喜佩兰,就像不到辰时不回巢的鸟儿一样。她在后头的“倚角楼“找不她。
正午骄旧照卫城,“清阳宫“中她只得鬓影独照,狄装厚履,气温又调转寒冷。在这人生苦雨水,天阙恨夕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间遥望广寒宫,约摸着是个月亮季。就这么一点点如她所愿陷进平安里弄,不知不觉就鬼打墙一样转不出去啦。
她的眼睛只在这个时辰才能放空,想曾想六艺造化,也曾识曾雨水燕巷可以独乐!
山下发生何事已与许多人无关。无独有偶,她见“祉霁轩“那阶窗户亮着,以为那里莫非聚着仙道和鸣,仙鹤度着快乐周转着时光,心情便悸动开起来,原是孔雀开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赶紧朝后弄转身过去。这时候,她不时看见后门口正停着鹿车,原来是猫狗见有高阁音声不敢问一声。
小佩州心太闲了!她心内感叹道,这人是跑哪里去了?
花草山河无极殿,廒下是殿下,只是这里无山下的专断见解。居安思危此恨绵长,四时思雨菊花仙宴。转了好几圈,哔哔却雨下……
落雨关窗,祉霁轩有人伸出纤纤玉手。宫不独开,或是个锦绣课堂。牙牙學語。池青隐打开七彩油纸伞,驻足了半晌,身形不着稳,似走多了路,迷宫道路,挹一裤脚沾了青草,便一望到头……
郁郁园阶柳,仿似云彩落了望天崎门,一日就到头了。
那巷尾的小佩州却在想,谁会有这后门巷的钥匙呢?虽然生性单纯,恐怕还多留了一个心眼,她没有叫门,而是就这么退出了平安后巷里弄,却找不着路了。
经过前门把守的那个丘山关隘之时,再往上瞧一眼,见那窗户上的灯光已经暗了。她只默默打开画虾的那长长的图画欣赏起来,无指路迷津之时,那便是她唯一的念想。独倚门外若狐若枫露,万年辗转,一朝口渴也惘然。
小佩州不期咬破了唇,偶抬头看见打钟的鹅群又过来,是约摸寅时了吧。她心下怀疑,也急坏了自己在平安里已没有一点灯光,座座屋脊在夜幕上剪出崎岖的影的边缘。这夜晚缠住了怪异,怠憬了时光机,连深谙“清阳宫“生活的贫人,也感到了神秘莫测,心里压蚀的压力,还有一些骚乱渐渐起般。斤斤刀斧,西北高楼,上空狭长的夜幕有白云朵朵,散布着一些鬼魅似的呵气如兰,还有着一语成谶般的夜声。
她就这样可怜半歪在宫门外边,好似需要狸猫带走的阿嫦,老宫娥常跟她们说嘴,她听腻了以为自己很想哭。
这儿常有守山舍的孔武之人叫巨眼丁的弟子站着把守,两把十字交又刀斧明幌暗光相顶替着,俯仰皆有担当,而暗夜中受操纵的也是他们这样的人。
“谁认是个赶路人,谁更是鬼见愁。赶紧走开了才对啊!″小佩州躲在暗灯处,怕被把守的注意,只得心下暗念此语,强装胆大。
最后,池青隐终是找到了佩州,让她莫怕,池姐姐还告诉她,天上的明月就有阿嫦的故乡!她只是有点思乡,转不出围城罢了。池青隐还给了她个戏精的美名。脸如团团,捏一下还留两个酒涡涡。
巨眼丁盯针似地望着她俩背影离开。小佩州出落芙蓉花一掸,真个出挑,任谁比下去了也不怕!他们见到的是两个仙家童子,好似卜了卜玩笑,就走了一路了。
在巨眼了弟子眼中,只是觉得这夜晚就像一张网的四方角,还是这渔网里的鱼,怎么蜉游也蜉游不开去的,劲拉扯了。纳凉之中,这个有点类似于梦魇的形象,真似梦麓边上滑了一记香蕉皮……
不过小佩州也是个没记性,早晨醒来便担水抹茶制琴膏,下一个夜晚还是一如既往地可亲可爱的破弦,我们在一起多么识美好,看霓虹飞云都是会歌舞的。说起来怕事情的,是聚了灵棂闪了灵气的小人参精,这还真是另外一个世界,天是偌大一个天气,地雷是偌大一个地气,人间小爬虫,一脚就可踩死的蚂蟥,不无二至。人在此种境遇里最怕充数还有人数落,是很容易产生讽喻的竿子的,一捅到底就失去了做人的风向似的。
池青隐带佩州回到“倚角楼″,就跟她下了辕车,这架辕车是“流星关“的,过滩涂而来,沿途留下一道道车辙,是往“居溏口“出山城下“西墉关“的,“多得守山太岁的帮忙……“,守“倚角楼“的姜珂心寒齿擞,一把把佩州拉起来背着走。关上的是风中的雪冷的天,春归倒寒,最怕伤风!
池青隐上一回滥竽充数,怕是心虚一根弦,正所谓道无常道,人无常人。贩水产的记性在雕梁画栋人间生格,佩州《思无邪》学得最好,所以怀揣圆尾虾的画卷以明志。前途未卜之时,这几乎是破釜沉舟兑的一叶小扁舟,费思量,自难忘,倘若失了手,他们再怎么回海上去见他的朋友们,还有师尊呢她也再见不着了?这时候,海上正盛传着他的颂乐之行。
你知道,事情就怕传开,一传十,十颂百,不走样也走样了,不失传也打点儿下迷惘了。
小佩州是有些犯迷糊的,阿嫦就常说这岁月一去永远不会回来了。阿嫦月有阴晴圆缺。满招损,谦受益。人间思空见惯小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