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翼蝉声沙沙响,游似仙阙,孤若帝居。池青隐的功课实在平静的进行着。宫门的铁合扣大而稳妥,她推关又扪紧。夜星时分,那几扇青云色的铜铸后门显得动静格外的透着寒意。她遵嘱把几捆炉炭给拆开分放,放下一炉又布点子桂花香来温被。原来还倒春寒,惊蛰天了今日,湿闷闷的空气,只得吞下一口甜酒酿膏饮下,好米粮的精造,是古法古意,酸甜可口的。这是一个酸涩的青果的滋味,有些不好消受的,宫灯是柔和美好的,光影下有一些阑珊……
灯柄上的字她略微记得,有信字诀!她转过铜把柄,有点寒意上身,舟辑荡漾的水纹极粗砺又稳重,只燃这青艾有点失了岁月积的包蚀,一点点透锈而出的是真铁……把燃灯摇向那边去……
一样是女儿身,小佩州却在这样的春景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生分和哀伤!天和地,宇和宙,新和旧,悲和愁。有离怨,有情谊,就是不由得生起另外一种希望和平缓。静心言贵,凡星不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墙纸上的兰花朵,被面上的金钱草,全都像用工笔描画过的,清晰得不能再清晰。隐隐约约地泼墨是小佩州的那条裙刚摔洗晾好,衬得人肤色如春色一般嫩灵嫩灵。
春如生瓜,剖明自圆。打着扇的宫妪这时燃起一围百合的香圈,
嘴中的香甜劲儿还没散,春虫就起来搅扰了,鼓动着人的味蕾。
被洗练的月色拥着的思乡之情,格外的踏中宫妪的心情,又格外的无人可倾诉,不知要从何说起的样子。
那月亮杳然西去的时候,将明未明之际,最黑漆漆的宫门旧事里,把梦和心事都偃息了。
“畸角楼“的另一种活力是没有看淡仲春。晨曦亮起,泛起涟漪。这是黎明时分里的一点活泛,活泛也只是宁静的活泛,如此而己。
这些日子,骤变的春风摇摇摆摆吹得怪生疼的,天气真是寒冷收不住萧肃,又很凛冽地在捉弄温春。
池青隐心内感叹道,程葛先生的素甾衣裹大棕色布又绣竹叶十分费度又粘爽,提提拨拨,悬悬夭夭,朱砂色的晕染好有气势,只不见宽阔之意,窄肩雄背,膝倦雨蒸,气氤氲湿,呜咽之曲授完二遍,抱黑木琴就走……只说让学子们熟记,勤加练习,下个月课间作业要查堂。
陈旭在堂下讶言道:“真的?我还没有听清楚!“
池青隐瞥他一眼,见是柳渔仙师的弟子便点了点头,只道:“真的如此!“
只还有人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忙追出去截程葛,直嚷:“仙师,徒儿有问题要问……“
陈旭见了池青隐的径尾琴,木质松散,漆色普遍,不见好处,便端详了两下,直言不讳道:“敢问师妹是哪个仙师的座下弟子?“
池青隐收拾好器件,只矮了矮身要走,轻声说道:“凌越尘师尊座下。“
陈旭一听是凌越尘,便想起来是他师尊柳渔的晚辈,于是大声喟她道:“这把琴不配尔,你可知道?“
池青隐别好琴包,凤池掩好,抬头见要撞上他,正要应他,谁知“哎呦“一声,差点撞到堂柱上。旁边起坐的垂沛一揽她袖才没事,只手腕无力扭了左右了!
垂沛见她不语,忙俯身帮她提琴,只轻娆一把琴身,琴声落落清脆……像替她阻那咄咄逼人之言,只附语道:“师弟休得意,这位小师妹仙姝手腕,吾兄虽未见琴,但刚才这琴碰柱看得出斤两,哪里不配了!?“
陈旭见师兄弟们情深一片,不愿多生事端,随便寻个意思就打趣了自己一下,只说听岔了,就跟师妹沅萋一同回“忘月汀“那路儿山涧去了……
池青隐泠然忘闲,从从容容,学一脚尚桓仙师的“出尘步“,就忘却了刚才的干扰。待垂沛定睛留神,排遣课堂事毕,就已不见她了。
其他弟子也都飞魂一般,空无一人留堂,关了琴室,便左腋夹曲谱,右肘挂飞轮,风度翩翩回去了……
秋雨败给了秋风,第二日便倦懒梳头。老宫娥赢了一网鱼,渍咸,以备不时之需。
河中清亮蓝色的泉眼,流淌在静静的河道里。一片繁盛的绿色,形成一长条的“带状绿洲“,这条是实实在在的生命线,从遥远的味道之乡也可以展望,在遥远的彼岸未来也可以遇见。
尽管早就名声在外,斐声海与河的交界,那并非人迹罕至之乡,但源头的发现与证明,却有多种多样的揣测,令人遐想不止……
浩浩殇殇的文明前夜,总是迷雾重重。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流速稍慢的蓝蓝的河水,到了山涧近前才汇聚了一条支流,溪水在清阳宫不急不徐的脉落里沉淀着……
直到那大海的辨认,才开始汇合。守护圣泉的神职原是河神的职责,但一过了寒食月。日头大起来的过于白炽的天气,雨水持读减少,河就沉下了水位去了,水池也成了可以基本饮用水的来源。
逐渐把曾住在远方梦泽的平汌之人也吸引到了河谷地带。当人们聚集到一起,紧密协作的时候,一切自然之神都快速萌生退意。有些河谷的断流挤出来一些丰厚的土壤层。远古这些来寻找水源的人别无选择,只能依照自然的指引,守候在河流沿岸的狭窄区域里,那里远离出海口,将孕育初次升起的神衹。河神古老而神秘。在得到天地的宽囿的时节。由民间的原始的仪式进行节日仪式,并记载在每年的历法当中……
这里的先民经受了过往漫长岁月长河的洗礼。生活区域渐渐远离中心地带,垂直化严重。这种在地理上的制约和分化也让平原有了丰碑的意念,愈发坚不可摧。
据掌历法的“忘月汀“来报称,这一年的冬天将来得晚一些……
在柳条编竹的房舍当中,挂着香辛避臭之物。泥瓦堆了低埃的猪舍。最懂得幽然之乐的农人式的发展路途让柳渔的弟子们最不服平庸。这里的农时岔开了夏秋,在冬春之交才显现生机。这里供应了清阳宫平日所食的猪肉。农事生产的节奏在此地还是渐渐收了尾……
雨季的冲刷让这里得以洗去大半年的记忆,又开始拨洒绿肥籽粒。这些习得的智慧让他们得以休息。平静地度过冬日,谷仓已住屯满。
剩下的弟子在课业之余便卯了劲,随手制作些简单饰品。
芦苇茅屋,建基在地面以下,少许遗迹,在废墙的古址旁加固。还有些可爱的化石被沅萋用石细扦一点点挖起来,串起来的鱼大骨,锦鸡的羽毛,彩色鲜艳,堪比花朵。亚麻布的制作较费工时,其他手艺品摆了一桌。
青金石,碎彩金石散落脚边。是玉山出产。这是平时柳渔弟子们休憩的场所,清谈死亡与生命。史前文明的佼佼者的得意是一只澄了泥的红黏土大坛,最适合泡菜用,沅萋自己苑尔。陶匠还划了一道道好看的黑色磁石线。好像复合的漆树涂料。他师兄这么爱惜,结果她也就更喜欢釆芫荽来泡制。此饭食虽无一点儿出奇,但胜在爱意拳拳。他们两位师兄妹已互诉哀肠,订下亲事,不日将举行婚仪。
她在筹备婚仪的礼品。表示心愿和祈望。她年近及笄,希望安营扎寨,夫唱妇随。而陈旭初栽的红树林将风都挡住了。这是清阳宫最僻静的所在。幻化无边的院落。师妹人品一流,与他行事作风风格迥异。相形见绌,更觉互补,同契连枝!
两人深得师兄木姜的欣赏,家世相当,皆憨厚直爽。早已送了一双铜匕首给二位有情之人,皮刀套鞘,一块大玛瑙,象征狩猎余年……他二人拜谢过礼。青石台上桃花酒一坛是柳溟居士从太行道那处借了酒浆,百年陈酿又封陈了三十年根桃花才得几坛,实在重礼。师弟柳渔代为行礼得一坛杏子酒。木姜,垂沛各得一坛高梁酒,果酒。
天青石阶有府台在高丘处。那里玄北关,有一座象征之牛神守山……
历史总是向着前人传统看齐的,附着了遗风的这片山林,原来,也是釉色石的釆集地。因此,固有的民风也总是以奥义精微为要!宫城一样绵延矗阶,有四角连门的窄垣一连,四个弟子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耕,读,无分伯仲,友爱有加!除了已亲上加亲的陈旭和沅萋小情侣已思慕,他二人还未有心上在意之人。只捕风捉影之事令人头疼!
历史又是在时光推手的雕刻之功中慢慢丰沛的。那些遗失的场景保留在谷地,岩画,风沙之洞,水泉之乡。弥足珍贵的风流勿被雨打风吹去,木姜居然也有临阵退缩的胆小与懦弱,他与同龄的垂沛不同的是,忘月汀顺序纪年的规程有些令他郁郁不得志,外面那样刚强,一把八嶷琴使得风生水起。内里却意气用事。多亏二师弟垂沛圆融处事才免祸。
一起成长,而性相近,习相远。相互制衡,无有冲突。上次比琴留下的齟齬,在师弟的宽慰之下松了口气,心气太高,始终难当大任!
太阳的纪年,相似的时代。他们这些人都将视死如归,以一种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的姿态向山川拜别。一座真正的山门才可以经得起岁月的礼赞!不愧山,不畏水。内心有了沉降,也夸得起师弟沉稳,是近年年岁大了,才醒悟的……
奏完古曲《阳关三叠》,已夜幕降临。大风搂袍,垂沛为其系项厚毛绒羊皮束腰,始不觉腰酸背痛!
玄关一道巨大的青铜大墙。3米见方,跨进。跨出。是活人世界与死亡世界的变域之城。
师兄俩夜间要研看古室祭礼。鹭鸟,饕餮,石树,祭祀酒神!
历史的优雅像角力的牛斗士一样,朝着穹顶方向压实,无往不利的乌托邦有些许背离辊道,只不过是仟陌纵横。男女老幼在这壁画当中劳作,收成,繁盛……一笔一画逃不出前人的粗砺之笔,他二人还兼画工,为脱漆的地方上彩,多少苦难在历史的熔炉中变得滚烫,幻化无边!
山雨止而宏河见云破日露,天云气报,四楹宝塔,终其边际。
往往一宿就在灯下度过了,每每学业精进快。
社会变迁在千年等一回的漫长历史风云间喧闹了天地万物,也是先民们创造已久的文化的演练。历史总是自有温度。
壁画的喻意触不及防的勾起了他们的神经,战争的频繁和武器特别是技术的改进,被惟妙惟肖地抽象描画出来。
这样的建筑在河流两岸的台地之上,据说是为了避免洪水的侵袭,而河流转弯或两河交汇的地方,更是先民“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的自然选择。居住是向水而居,方便农业,畜牧,狩猎等农林蓄牧的需要。
老子曰:″当其无,有室之用。“
青铜门关上,走出台榭,进入宫室。
师妹沅萋已调好粥,陈旭煲了沙锅,两人吃完饭。接替两位师兄进行作业。
柳渔已喝了一壶茶,沙糕枣泥颇甜腻。木姜饮了半升白水,乃解渴,肉脯一块,垂沛夹一花生送进嘴中……
一天之计在于晨。柳渔往铁木桌上摊开《清阳营建》,交待他们几个几句,就外出往高塔处行进了。
拐过大榆树那头,迈径至市,入市数十步,已出辕门。
三面环山,北面敞开,群山似封若闭,中层塌陷,惟沙土多黏土。丘陵河泽因各院落所秉赋能各异。这山望着那山高麓,高塔林立西面。四时多不见青色,枫树林道,虫子能耐大过天时,仰地而活,菲色红叶,仕子寄册,卷卷竹简点染过去,马车一并载入藏书阁!
柳渔接书后,锦书回信。胶泥封住竹筒。忙让弟子六僮拿去递送出关
柳渔在信中言明此番样书册还需清点,下月才可进行验收,已先付资附内。
俗务事毕,云头已白。读试帖,做册页。头绪甚多,不着边际。
秋声瑟瑟,站立山巅云庙边,层林尽染。
礼泉一窟,柳渔今夜不下山顶,只独享一茶醉!
六僮送信完毕,又码整书册,此时烧水煮茶,山野小种茶,铁壶一柄,历久弥新,红炭桦枝滚泉水,清茶竹叶老米酒……
呜咽山乳泉,接竹半渠落下石级。六僮吃毕斋饭,茶已凉,将自用的粗茶泼向茶沥。仙师柳渔在一层小斋已睡下,他则贪凉,睡在外间。
午夜月明星稀,筛糠一样的秋蚊子还一茬儿接一茬儿地疯狂……
山风自鸣得意,吹得鬼哭狼嚎……
柳渔始觉盗汗非常,唤六僮补一锅泉水,吞咽下自配的小汤剂,一夜才不中伤寒,至于心中所忧之事,只得提前。
今日随书册一同到来的还有年轻气盛时就已淡忘的江湖……
虽已隐退云汉,叉铃仍不断弥弥哀哀,断肠人在天涯问候,一时悔意渐生,困倦又起更天。近年来健忘了市井,但失却了江湖气势,这小字辈仍未丰羽翼,他这辈已渐枯叟,想来悲凉,魂无所依,落叶飘零,也是人生悲秋苦冬之感,年岁慨大之愁。
今有战书已挟私放进书肆,混进眼皮子底下,他还在犹豫是否当正事奏报其他仙师。这么想来也是患病之先兆。又饮下甘酿,以为备耳!
思来想去,只区木阁,孤鸿阁以及祉霁轩可来议事,于是决定明日拜会溟滨仙兄于知言殿再说。至于师兄柳溟已卸庶务,怡养太息已长年,如今多不理世事……这次从嵩山会友而归主持订婚仪式已属疼爰两位弟子,给足了面子。这杯杏子酿实在便宜忽悠自己,山巍巍,水迢迢,但礼轻情义重,诸事且多礼让放过他吧!
一时笑肠,山阑夜鬼任谁不怕?便吹息金烛明灯,意绻倦睡过去!
六僮见仙师睡不稳,知是这昼间之事令人犯难,便起身擦了擦汗躯,学松间罗汉,单腿侍立月下达三更天才睡下!
阳被推动着跨过天穹,雄鸡一唱天下白,黎明的天光就好像闻着声儿就渐渐亮起来了。
山间云雾萦绕着师徒俩的身影。一路山草衰色,昨日颇为顺眼的秋草,已然败掉。六僮往近前斩了几棵挡路的山枣枯枝,枝上十来把山枣已晒红。他扛在肩头,还用手边挼边搓了放进布袋子里,山道边的酸浆果已经喂了小野兽了,灌木丛也扭坏了主丛,他有些遗憾。
赶上师父柳渔塞了一小把给他,自己嚼得起劲儿,脚步更顺了些!
柳渔自是不比这半大小子走路生风,于是使个活劲儿扣他蛮力,六僮不想他师父使诈,一腾甩了布袋子,蛇拳的狠劲儿就冒出来了,想一招制胜!又恐力道太大,伤了他师父,于是犹犹豫豫,竟似脚踩棉花,一味儿地软下力去……
柳渔哈哈笑道:″你小子狠便狠将出来,不然,心下不甘,日后再讲经时也坐不得久啦!“
六僮一听,师父考他如何不允尽兴,便要再出招,空手夺枣!
柳渔不紧不慢过了招,就拍了他肩道:“得一步一个脚印!不可笼统求快,年青人莫不要失了心态!“
两人笑將下到伴云山腰,又走至山下……
两人笑將下到伴云山腰,又走至山下……
回至忘月汀已达午时。
忙叫来几位弟子,传告这上一日的事情,并让其守口如瓶,不得先其声张出去,众弟子一齐吃了个枣仁稀饭……
听师父柳渔的意思,條忽饭食间也期期然戒备御敌了好几分,心下已按捺不住抵挡,吃毕就忙加强几处要岭的防备,其他的皆按兵不动,等清阳宫众仙师们布置后再说……
五弟子阎央帮柳渔备了身长羊袍水蓝叶图样领的圆襟衣服,不是正式场合不穿的,这时正好武装。自己将一笼羊齿叶圈的蝈蝈儿拎出去,坐上阎央的马车,一径往溟滨的知言殿赶去……
南岳麓谷,林壑深处,偏不往主殿奔直路也是不行的!阎央瞋马,勒了缰绳追风而去。
知言殿前,大步跨级,不等通传的弟子回头,柳渔已经踏至殿门。
溟滨午憩刚起,在殿间点墨不到一幅画的时间!仙芝瑞叶,神来之笔,
没曾想等来柳渔这个老江湖,只得罢功,让弟子叶弼拿去装裱,无心再补皴法……
接过来礼寒暄,奉茶两杯之后,阎央跟叶弼一起至偏阁,留宿内堂。
溟滨主随客便,位阶一样尊贵,持秉公心如出一辙,且听之叙述内情。
柳渔便将书册中夹战书之事摊开来讲,并拿出原物一并交出共研主意!
溟滨一看完毕,落款处只得几个蝇头小字,戾气却在礼节中溢出字里行间。
说是江湖一众炼形成道之人,将于近日下旬到访此地。
清阳宫名声在外,按说对方用拜书无甚不妥,但行文语多怪诡,不似那钟灵毓秀之怪才也!怕是窥私寻秽气之辈,再看下去,说是诺重金,蒙求从此山林过清阳山险,兼比试神力,跟柳渔仙弟忧虑的无甚分歧,有图谋不轨之嫌……
两人筹谋至午夜饭毕点心盘。不觉无聊,对奕两轮便歇下。明日通传几位小字辈再往下布置,悉数枚举,白子黑子,吹灯拔蜡,只秋蝈对秋蚊……
老妪斑浅妆容,点一圈苦艾围,在殿前过,已被点卯,打钟鹅队己收知言殿通告,明日可缓行布防几里关隘口。
随后的各色桶儿碰对碰,晃对晃,是清阳各处的废植油桶,供下一月的肥泗,聚油饼干之用。
苒苒上钟搂,荏荏走陡坡,涓涓行壅塞,回回转险峰。一日复一日,一夜复一夜,四季变更……
祉霁轩椒菽皆有,最得仙气,古阁门生,谨逸先生隔窗斩琴。影道力釆,如仲尼相携,琴阁瑟瑟,仁中贯美,最识钟磬声警,霁色开夜,明笼诸葛,正气逼人,子不语怪力乱神!
仙家鹅群先予他信,他则先来准备。
凌晨总是光年婆娑,古桕树姿也为风雨也为晴……
风吹高阁荘严严,鸦栖不住丫杈,猛回头,问月下独呤之人诚不欺鸦?
一剪寒枝尽吾生,秋溟有濛,水涠旁澜,岸沚汀兰谢秋亭,幸得尔,不缘不问……
今得两位仙师相邀,荣幸之至,忙拣几个茜幽香檬包,叫侍儿若荐天明一齐去知事殿,嘱她备柳白香衣,不然太打眼。
自己翻出一把上年错失的,今年复得的青冥宝剑提身。
苦秋连冬,若荐打趣了屋前黄鹂,惜得配不成一对儿……
他师妹泠心有点着水,吃了药觉帕子太凉,又叫若荐去陪,煽小炉,烘湿阁,灭了荧灯,心无杂项,情朵犹炼,凡间精灵。
谨逸便走下暮窖,拿来一柄心事。
剑光寒寒,妖妖作怪的那个秋天也一样,令人窒息感叹。
冷不丁秋悲赋物,相相生心,心心相印。
师妹泠心的心思他如何不同懂,只修行不便慈念,家传绝学,尤未学得一半,怎敢逾矩相恋。
相传白手成家的夫妻易有,在烟火里滋长的爱情熔金。
荡起的秋水,波纹粼粼,碧波寒潭,将心比心之意她懂也不懂,难为他,锚落船停,想罢,明日她若起得早,精气神俱,就一起去见仙师……
见侍儿若荐已经睡下,他则提来烫壶,掷了香片,兑了热水,喷壶对准衣袂长裙,这是泠心长久不穿的衣裳。
上次烫破个大洞,他着人缝补好,仿似新衣,几层薄雾锦缝一起,仙似玉罗裙……
她还未来得及穿已瘦削,近一年总如此难调理……他也因此愁肠百结,只得时时抒怀,她也时常一边抽噎一边笑他痴人做梦,如此这般,用心喷烫,挂衣屋椽,熨帖平整留待明日取用便宜。
最先收到消息的孤鸿阁因事赶个晚集,别人则起个大早,提早进知事殿言事了,对于此件江湖之事端其他人已有良策。而孤鸿衣者就认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阵几个江湖喽啰实乃小菜一碟,不需大动干戈,小打小闹而已。又觉说出来太过轻率,于是只得在席间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一定尽全力应战!“
出殿见到谨逸,凌越尘两位尊者,孤鸿衣者抬手相问,便各自回去布署。也不知道哪里事忙些……
尚桓在太极殿也得了消息,总的执行柳渔的布防,溟滨的方略,否则,到时候手忙脚乱,单独一府再谋断岂不难看!尚桓必是要打头阵的,谨逸自是殿后,以此两府迎门待客,孤鸿阁此次作护卫,凌越尘跟两位老仙君隐后,如无大事,则让其知难而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原则行事……
褪燕儿处地属高处不胜寒之高士关卡,一丈悬崖百丈冰,不需现下动作,一切宜缓不宜急……且以守山为要,不得露出马脚。褪燕儿一众只得遵命,加紧勤于练清阳剑阵。
凌越尘回到区木殿布置完后,便让其管理之下的望天阁等处提前亮灯一月!其余角楼拉紧弓弦,以防偷袭!至于弟子池青隐,只督促她将近一年的学力用尽,以便冬天来到的时候,可有大裨益。老宫娥处辈分高,只通传一二,不及会面。
秋霜又霸了消息言路,据说,北地屯粮更甚南边,无甚诧异的是老宫娥。霜星涠月之时,皎皎归去来兮……
孤鸿衣者回去得急,想起上次仙师柳溟曾过问家乡之事,后又从太行道带来传道授业解惑之法,实在感激涕零,一时间难浇心中块垒。于是便从燕岭洲那处转过山关,怎奈何登门造访还是晚了,仙师已睡下,此次无缘见面,只能待下次再会。
谨逸则带师妹泠心走在燕门关旁畔山道,无人问津等了良久,才见到打钟人鹅群,衣裙都吹生冷了,也无人指点迷津……泠心怪他鲁莽,他也直叹自己无用。实则不过她寻个借口,他师兄太没见地,听他把则才一众议事的经过跟她说完,便又责怪他胆小,让他多悔过,以后有的放矢,在众仙师面前,无甚献策,家学到他和她这一辈,真是没得大见真章,是该反省了。
他瞧她脸色讴得都放白了,便气她愚钝。难道世人真得时时这样装聪明?
她听了直叫侍女若荐扶她上马车,关山口已有笈腰牌的守山人过来放行,这得多亏打钟人帮忙。一并匆匆过了山岗,真是岚风晓月催肝肠,只得与她师兄不理不睬!
回到祉霁轩泠心仍哭哭啼啼,谨逸则灰头土脸,冷静下来,大约得怪谁也难测心意难违……师妹心思已大改!这仿佛如一记闷棍敲下来,谨逸已心凉了半截,但仍不忘今日事起事毕,因着多事之秋,不敢懈怠!
他忙下露台,开启机关。这夜就各怀心事,揾下泪地睡将过去了。
侍女若荐理了理头绪,一切皆是谨逸先生多担带弱质,今日清早她若早起半个时辰,就不会有两人的都不痛快!
下来见到闷嘴巴的马伺东九,给他拿了块毛巾,挷马头上去,今个儿实在当风,东九涮完马,让马吃了肥油饼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