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时寒温,池青隐正清点书册,研香居里淡淡煮温茶,开到荼靡花事了。正收拾停当,已将告别日子默念心中,孟公子的情谊亦铭记于心,就要去那清阳宫了,一切收拾妥当就绪,也就什么都不想了。时钟渐渐停摆,孟丞湘为人坦当,见她有意要走,拿出一块家传珠联予她。一时间呕血面白,心思澄澈为哪般?竟要破出那混元来!她想径直往那屋前头去问个清楚,只是泪洒一帕。没有甚么想说的!索性又耽搁了几日。
直到空白的天际有循鸽的灰色痕迹。那一天上午,是钱洛声那些人提着酥饼一起上门的。
朱漆的高板门连同乌金色的门框,那么显眼的吸引他们驻足,一场戏犹如初初蒙面,在乌衣巷口一般的窄巷,碰面,擦肩而过,生如夏华,死如秋叶……池青隐在这个季节终于提前离开玉山镇,这个长门旧巷,留下的另一种明净迟缓,有几丝风絮也仍是平静的,路边墙上的白草花,是画上的那种素色的,似弱柳扶风的,又似浇湿花土的,不若自动的锋芒若兰草般茂盛。
钱洛声是玉山镇中有些名声的大户人家,声色犬马,平常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像心事重重,孟丞湘在诊室很忙碌地帮他瞧病,估计有饮食不节的小问题,跟不注重保养有关。把上次墨宝阁那狼毫洒了几个药方字,其他冒昧话都不提一字,钱洛声忙称谢,上了马车,疾烟落下,络绎不绝的人潮应喝着桥水哗哗,古道西风,伊人为何瘦……
孟丞湘爱上了这样奇妙的人生场景,但是这似乎仍有一种羞涩的庄严留给了自己,还是满腹经伦的好。他猜也许她会回来的,去得并不远吧,他不敢问她,但他也不想那样追逐她,在她渐渐恢复她特有的佯装的自尊后,她把她珍贵的甚至恐惧的噩梦告诉了他,这个内向的假小子!她有五世一样长的故事,
这样的后知后觉,在她留在他家的三个月里,时时以这样的天真和真性情来掩盖,他看穿了她,他的丫鬟们是这样看他的,并不无矫饰地编排了些流言,总之她们让她远离了他!
还好,那窝心的一记,他永远铭记在梦中,也让他专注于现在,他感谢那些成长。遗憾的是,那架珍藏的玉碧帘妆她没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