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深处,云泥不辨,蒿草莹叶之间,缀以老藤葛树,皆似神来之笔。像这样的季节吧也是让人失望,褚燕儿面色如铁地想道,暗香浮动由袖间而出,广来天地间,仙境又如何?这些年她有些不知叹喟,简简单单而又仙气缭绕的生活让她渐生外心。但这外心比不得别的外心这么可怕,只是生出绝处逢春的意思来。剑人合一久了,朦胧中觉放剑可怕。她自不是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之人。外人如何看她,是外人的事。她缓缓饮下参茶,见王攸莉上气不接下去的大喘气进来,“又要出点小岔子了吗?“她拂手一问。王攸莉只得回答尊主一切如常。这时从里间踱出一位素服细眉,托腮掩扇的婷婷女文士。王攸莉便陪她褚燕儿从容地在这幽谷崖壁,漫步了一圈,深厚的枯苔上,软垫布绣鞋轻云阴日,两身布衣,徜徉其间,云涤浊身,自有一番清凉。王攸莉又向她禀报了些女儿家家的事后,便只身回去了。片刻之间,便要起风,正是这文武莫辨的气场让她镇得住雁门之事。她遥远地看到几个极朦胧的身影,恍惚间便觉来到跟前一般,对她耳提面命。她惊诧间,又痛苦地流连着,那是她父辈的战场,她儿时便常跟在他们身边习武。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那种惊人的挥剑速度,是她当时所无法匹敌的。这几个身形如此相熟的人影在山谷口徘徊,便朝着他们所练武之处而来,看他们喃喃地交流武学旨要,又有家眷在傍,当时简直羡煞旁人。当脑中一切浅呤低唱声也骤起,褚燕儿便盘腿坐在矮桃树下,喑声哭泣。她仍能想起他们不惧死的一刹那……
那是凛冽的冬雪一片片覆盖大山的时刻,蒙着一层死灰之色迎接朝阳的那个月。她的宗派,她的父兄以独门之力迎战外敌!
刚开始一切都显得那么轻而易举。那是极丑恶的一众神鬼。两队人马在恶战中,彼此都失去了精兵强将,直到他的父辈倒下,两败俱伤。
大雁门最终以惨淡收场。但敌方也只剩一众肖小之辈,再无力抗衡清阳!她抹了抹妆容,本是人面桃花,此时梨花带雨。于是她悻悻回去,待到重九登高日再上山祭奠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