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府,里面布置得极其精美,亭台水榭,雕梁画栋,只是清冷得紧,没什么生气。
“老奴是这府里的管家,诸位仙师叫我一声阿福就是了。”
佝偻着腰的男人两鬓都已经斑白,走路也又慢又沉重,但说话却半点不含糊,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严肃俊秀的模样。
“福伯,这府里看着富贵,怎么却如此清冷?”
福伯叹了一口气,手背在身后捶了捶腰,“还不是那妖怪给闹的?”
“以前啊,我们宋府也是很热闹的,这整个黄仙镇就数我们宋府最富裕,主子大方,对人也和善,所以这附近的穷苦人家的孩子都乐意到我们府里做工,那时候啊,我们府里可真是热闹……”
福伯浑浊的眼睛里浮现出当年盛景,丫鬟小厮们来来往往,大红的灯笼照出的光落在他们脸上,欢声笑语能传到墙外面去。
只是一看如今府里冷冷清清的样子,他的神色又变得寂寥。
“只是从府里开始有怪事起,他们都害怕,想离开,老爷和夫人也不强求,就给了他们工钱让他们离开了。”
“那您怎么没有离开啊?”杜小锦问。
“唉,老奴是打小就在这府里的,就连老爷和夫人也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人都说落叶要归根,老奴的根就在这宋府,还能去哪儿呢?”福伯笑了笑,慈祥豁达,“而且他们都走了,要是老奴也走了,谁来照顾主子们呢?”
这样的话题沉重了些,凡人寿数七十古来稀,福伯这样的确实活不了多久了,对于他的想法,他们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守护这宋府大半辈子,如今将死,大概还是想用最后的时光去守护它吧。
明钰有些受不住这气氛,开口打破。
“对了,你们说这府里有妖怪,曾经发生过什么怪事儿吗?”
“怪事儿啊……倒是有一件。”福伯思索片刻道。
“去年夏天的时候,少夫人刚嫁进来就重病,少爷请遍了这附近所有的大夫,可他们都说,少夫人不行了,也确实,少夫人身体日渐病弱,到了腊月里,已经是药石无灵,等丫鬟去看的时候,身体都凉透了。”
“少爷无法,只得通知了亲家老爷,将少夫人下了棺,当时灵堂就设在这里面,”福伯指了指旁边的院落,院门落的锁锈迹斑斑,显然是很久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只是到半夜亲家老爷赶过来的时候,少夫人却好好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大夫来把脉,却是除了先前的病脉之外一切正常,又过了月余,少夫人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这镇子上的人都说啊,是因为老爷和夫人行善积德,这福报落在了少夫人头上,可府里的怪事儿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起初是府里养着的小动物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后来少夫人的院子里也总是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少爷更是性情大变,与少夫人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一般……”
“等等!令少爷和少夫人感情好不该是好事吗?”
“这……本来确实该是这样,”福伯苦笑一声,“可少爷与少夫人在少夫人在灵堂醒过来之前感情着实……一般……”
“那或许是突然想通了呢?”杜小锦插嘴。
“希望如此吧。”福伯又叹了一口气,没谁会比他更盼着这宋府平平安安的了,可如今这情形,显然是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想通’二字能解释得了的。
“老爷和夫人也是觉得情况不对劲,才请了诸位仙师过来,还希望诸位仙师能把府里的事情彻底解决了才好啊!”
说着话,福伯已经把他们领到了一处花厅。
“仙师在此处略坐片刻,老爷和夫人马上就过来了,老奴去给诸位备些茶水点心。”
一行人分别落座,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只不过不是福伯口中的老爷夫人,而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而且一开口就不太客气。
“你们就是我爹娘请来的道士?”
云音拧了拧眉,道士这个称呼对他们修士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称呼,凡间的道士大多都是略有些资质,但却又不足以被宗门收入门下的人,那些人学了些三脚猫的法术在凡间谋求钱财的人,就是道士。
对于他们这些正经的修士,凡人大多敬称一句仙师,用道士这两个字,就像是瞧不起一样。
对于这样的人,云音并不想理他,只是云音能忍得,不代表明钰也能忍得。
“你说谁道士呢?你全家都是道士!哦,对了,道士好歹还有点修炼的资质,你连当道士的资格都没有,你就是一块朽木,一摊烂泥!烂泥懂吗?!!”
没毛病,是云音的亲徒弟没错了,这怼人的功力也是很强的,就只差直说,当道士你也不配了。
青箬看过去,那年轻人果然气得不轻,脸都涨红了。
“你们就是道士!还来降妖除魔呢!我爹娘受你们骗,我可不受骗!我们府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怪!你们赶紧滚吧!不用在我家白费心思!”
“少爷?”
福伯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您不是在房里吗?怎么突然过来了?这几位可是上清仙宗来的仙师!您快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我们府里根本没什么妖怪!有我在,这几个道士想在我们家骗钱,门儿都没有!”
年轻人被扯了袖子,他大力抽回来,却没想到福伯年纪大了,根本就站不稳,他这一抽,直接也把福伯甩倒在地。
“诶呦……”
年轻人手指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懊悔歉意,但下一刻,这种情绪又消失不见。
“还说不是骗子,哪儿有人降妖除魔三个女人一起的,就这一个男人,年纪还那么小,看着就不中用!”
“还要用茶水和点心来招待他们!他们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给了门口的老乞丐也比给他们吃了强!”
听到年轻人说这话,福伯被吓得连揉腰也不敢了,赶紧爬起来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