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青此时正胡乱在宫道里乱窜。
不是她不想变原形飞,实在是后面追着的这个叫“银霜”的小宫女追得太紧,甩都甩不掉。
“姑娘,别追了好吗?你不累我还累呢!”应青青半点不喘,脚步飞快,却仍被身后的女子紧紧跟着。
银霜只闷头跟着她,并不回答。
“诶,我发现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言家见过……?”应青青尝试挑起话头,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银霜:“……”
“我可不是乱说的……还是说,那是你的双胞胎姐妹什么的……”应青青一个急转,心道这是到哪里去了。
银霜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根细细的长条,狠狠地朝她打过来。
“啊!别别、别打!”应青青受伤的左脚中了一下,舌头打结,“有话好好说,我不是什么可疑人员!在皇宫里是皇帝准许的!”
她一把捏住银霜再次挥过来的鞭子,手撑着墙喘气。幸好这是软鞭而不是软剑,不然非得见血……血?!
她小腿上被打到的位置红得发紫,最严重的地方渗出了一点血。
应青青当即就一仰脑袋,晕了过去。银霜顺势扶住她,抽出被捏着的软鞭把她捆住,半扛着,往未央宫方向走。
正走着,迎面一群宫女急急忙忙地走来,银霜忙拉了一个认识的,问道:“铃兰姐姐,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若是应青青还醒着,定要道一声“好角儿”,这人完全没有刚刚的冷酷模样,反而低眉顺眼得有些乖巧。
“是皇后娘娘忽然病倒了,这会儿子正需要用人呢……不说了,我得赶快去了。”铃兰迅速说完,便快步赶上了其他宫女。
一行人消失在宫道转角。
银霜撇撇嘴,继续往未央宫走。不想迎面又遇上了人——噢,是她主子。
赵笤钰带着以金霜为首的一群宫人,步履匆匆的,看样子也是在往坤宁宫赶。
见她拖着晕过去的应青青,乐泽公主眸光一转:“银霜,带着她和本宫一道去坤宁宫!”
银霜福身答是。
要带着这女子去坤宁宫……他们公主殿下应该是要皇后娘娘做主罚她了。毕竟能在这后宫晃荡的,不管是嫔妃还是宫女十有八九是归皇后管的。
……
坤宁宫里早就乱作一团,寝殿内,几个大宫女进进出出的。本端着热水、拿着干净面巾进去的,端出来却变成了半盆染血的水。
看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出生了呢。
何氏躺在榻上,散着发髻,面皮青紫,闭着的眼睛里还有血流出来。
老太医胡乱从宫女手中拿过面巾,也不管它上面沾了血,颤巍巍的手攥着面巾就直接往自己额头上招呼。
冷汗是擦掉了,但也擦得额头一片血糊糊的,擦完之后,他又抖着手把面巾塞回宫女手里。
这一幕十分好笑,但殿中无人敢笑,甚至不敢出声。
要是榻上躺着的这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恐怕得陪葬啊。
“母后怎么了?!”进了坤宁宫,赵笤钰见这般架势,才有些慌了,忙问管事的大宫女。
之前母后因为与父皇怄气,就“病”过好几回,起初父皇还很关心,甚至还请来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为母后看诊,后来次数多了,父皇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已经不耐与母后周旋,即便听闻她病倒了也不曾来看望。
虽说装病这事儿是母后的不对,但是这次是真的,可千万不能让父皇误会了去。
赵笤钰冷静吩咐大宫女:“你快去禀告父皇,”顿了顿,又道,“金霜,你也去。”
两个宫女一前一后地去了。
很快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因为何氏的头皮竟然开始渗出黑血!
原本她七窍中流出的血便淌到枕头上,榻上就血迹斑杂的,擦也擦不净,等有人发现时,她头发上几乎都是血。
赵笤钰坐在榻边,咬着唇,急得眼泪大颗大颗直往下掉。
老太医直接跪在榻边俯下身去,不敢抬头。一边心慌一边想道:皇后娘娘这病来得突然且怪异,实在是找不到法子医治……照理来讲,这位乐泽公主该是要对自己大发脾气才是,如今竟这般安静……不过要是她发脾气也不过是添乱罢了。
被扔在偏殿的应青青在这么混乱的背景音下肯定是没办法安稳地晕着了。
也不知道晕着的时候算不算睡着,应青青边想着,边曲起双腿把自己撑着靠坐在小榻脚边,偏过头细听那头吵乱的动静。
一缕神识顺着声音来源搜寻过去。
——看来是皇后咒发了。
是谁这么狠毒,用了这么厉害的诅咒。应青青觉得,自己身为这里年纪最大的,有必要管一管这闲事。
她收回神识,挣了挣身上捆着的软鞭,片刻,原本红裙的女子便变成了一只红色的肥鸟。
应青青翅膀一挥,扒拉开软鞭,漆黑的鸟眼恰巧与门口路过的宫女对了个正着。
应青青:“……”
某宫女:“……”
不过那宫女应该没有看到她变成鸟的过程,因为她马上就低下头,匆匆的走了。
嗐,吓她一跳。
应青青抖了抖羽毛,又化形成红裙女子。在出偏殿之前,她还弯腰把脚上打的结给解开了,顺便对着小铜镜理了理发髻。
跨进皇后寝殿,应青青张口就想来一个酷酷的开场:“我能解……”
哪知那哭得小眼通红的乐泽公主看见她,马上生气地使唤银霜:“把她捆起来!”
“……咒!”应青青后退两步,指着不知道从哪又抽出一条软鞭的银霜道,“慢着!你!你别再过来了!我、我是说,皇后娘娘中了诅咒,我,我能解咒!哇啊啊啊……”
银霜的鞭子又打中了她的左小腿,应青青登时一边躲一边乱叫起来。
“闭嘴!”赵笤钰道,“你说你能救母后?怎么救?你是什么人,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应青青心道她既然这样说,那就是有戏,于是开始忽悠:“我,我是从蓬莱岛来的,在岛上有幸向仙人们习得许多救人的法术,娘娘这种症状我见过,我能解。”
一旁跪着的有个宫女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