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章 有怪兽
这两句话,在路恒生的梦中不断的交织,神情莫名恍惚。
他听不清是否是玉湘荷说的。
更记不得小雪是谁,在他的脑海中,不记得有过这个人的名字。
软榻上,路恒生的额头湿润,在暗黄色的灯火下,泌泌冒出冷汗,胸前的被褥,在起伏颤抖,双眼锁的很紧,小嘴一张一合。
是梦?
梦里,路恒生在荒无人烟,广袤的沙地上行走,沙地极广。
他向着太阳产前,行走了不知多久,双眼望处,竟然看不到一根草,一棵树森林,草地,哪怕是巴掌大小的植被,更别收是绿洲。
或者闻一闻春风下的味道,留给他,便是干涸,枯燥。
一轮烈日如火,一片被赤焰炙烤沙田荒地,到处如碳火般的沙子。
和渴望……,
是从路恒生他那弱小内心发出的惧怕,
恐慌、无助,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呆过。
路恒生吃力的跑到眼前那堆最高的沙土上,站在上面睁眼眺望,眼前看不到爹爹,看不到娘亲,还有刘吉叔,阿寿叔叔,阿水姐姐,还有府中的下人们。
大黄也不见了,它不是最喜欢在无人寂寥的时候,朝着某个角落叫上几句,然后在庭院中大圈圈,此刻,它也去哪里去。
莫不是犯事,难道是把假山旁边水池的那条老龟咬了,它最喜欢斗那老龟了,一不开心便咬他,莫不是被刘吉叔叔抓去厨房炖了下酒么?
还有,玉湘荷,那个漂亮到用美不能形容的女孩。
湘菏妹妹,他隐约记得,是与她在房间里糊灯笼的,不,灯笼是糊好了,顾直去出门找吃的去了。
此刻,他们都在哪?
刚才是她在呼唤吗?
顾直呢,他不是最喜欢跟着自己么,莫不是在厨房掉到米缸里去了?
这个玩笑很不滑稽,因为此刻,他谁也看不见,唤了多少次,尽也无人应答。
一望无际,苍茫无垠,连一只飞禽走兽,一片飘絮落叶都没有,静默到怕是连一枚细小的松针落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晴空万里,风息云淡。
静……。
是路恒生最害怕的,他自出生到现在,向来千般宠爱,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从来没有独处过,连晚上睡觉时,都有人陪在身侧。
他害怕极了,不知如何是好,便一屁股坐在沙丘上,哇哇的豪豪大哭起来,凄厉之声,在如此沉默地环境下,响彻了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出现。
谁来搭理他?
哭了许久,双眼有些迷离,泪水簌簌而下,伴着风里的细沙,将前襟打湿了一片,但才过了一眨眼的功夫,衣服便被热火一般的温度烤干了,只留下一圈幽深地泪印。
……。
不知有多久,路恒生感觉哭干了眼泪,眼睛也哭的红肿发痛,可终究还是无人出来理会他。
伤心,绝望,他不知所措……!
哭累了,路恒生抬头,此刻云淡风轻,他仰望广袤无际的苍穹,蓝天白云。
都是白色的,一眼望不到边际……。
爹爹说,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揉了揉眼睛,停止了哭泣,是呀,哭能有何用,爹爹常跟他说,他是路家的男子汉,遇事绝计不能哭鼻子的。
路恒生从沙丘上爬了起来,睁眼眺望四周,撕开了喉咙大喊道:“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快些出来,恒生害怕?”
……。
“湘菏妹妹,刚才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你出来啊。”路恒生隐隐约约记得,刚才似乎有人在他耳畔呼唤她,是玉湘荷,那细致尖锐的声音。
是呓语吗?
哦,不是,在他耳边萦绕许多遍,如空谷中的回音,听的十分真切,湘菏妹妹的声音极好听,如清晨的莺歌,清纯又似高山上的细流。
还有一个,说她叫小雪,但他真不认识小雪,难道是林小胖的妹妹,可他记得,林小胖是没有妹妹的,还是左邻右舍中有哪一个叫小雪的女孩。
是的,路恒生真不记得与这个名唤小雪的有过什么交集。
他寻思这些,“湘菏妹妹,你在哪?”路恒声喊的有些撕心裂肺,嗓子口都嘶哑了,声音逐渐细小,声道缓缓。
“你们为什么都躲着我。”也喊了许久,尽力克制自己莫哭。
此刻,他若是哭,又能怎样,谁会在如此荒芜炽热的沙地上凭空出现么。
真有,是一种使人无法想象的奇迹……。
可就在此时,便发生了巨大的奇迹。
万般聊赖下,“吼。”晴空万里之中,突然一声巨响如一道霹雳划来,似狂怒疾驰的奔雷巨喝,震耳欲聋,撼动四方,连大地都为之颤抖,不由自主地激烈地晃动了几下,把无边无际的沙丘,震得沙尘飞扬,尘埃弥漫。
如怒海飞沙,狂风卷云。
“吼吼……吼吼。”
苍穹之中,那巨吼之声,从天际遥遥传来,隆隆不止,又连续不断地传来几道声响,依然震耳发馈,山摇地动。
如此遥远的天空,声音能如此浑厚有力,不知是谁发出来的。
是老天的呻吟么?
吼声不断……,似那雨天沉闷连续的惊雷,在如此寂寞的沙地上,回音缭绕。
朦胧的沙尘之中,伴着几声巨吼,天空的白云深处,似闪电一般,突然从遥遥天际,窜出一只庞然巨兽。
那巨兽身如寒霜,皎洁似雪。
睁开瞳眼望去,只见那巨兽似龙非龙,似蛇非蛇,既有蛇之头,又有龙之鳞,身如磨盘粗大,浑圆无脚,长足有百余米,一张血盆大嘴,呼啸腾空之际,如震天响雷,气势如虹。
“吼。”巨兽一阵傲喝虺虺,在空中上下盘旋,起伏腾跃。
飞驰,狂吼,怒目金刚,张牙舞爪,如从大荒古川,深渊地狱中腾出的魔怪……。
突然,那雪色巨兽大嘴张开,呲牙向路恒生扑来,身速之快,如闪电疾风一般,迅驰而来。
路恒生出生到现在,见过最大的动物,是与刘吉到田里看见耕地的水牛,那时见了高大威猛,头上长角的水牛,以为便是世间最大的动物了。
生来此刻,路恒生哪里见过盘旋在空中的这种庞然巨兽,一时之间,饶是他生来胆小较大,被那庞然大巨兽吓蒙了,“哇”,他大叫一声,“爹啊,娘啊。”
路恒生站在丘坡之上,不敢正眼瞧那巨兽,慌慌张张地身体往前倾倒,沙地松散,容易塌陷,一脚未能踏稳,便滚了下去,滚落在地上,翻腾了好几米远,才在一个沙窝里停了下来,还好都是沙地,地面松软,虽然从高处跌下,又滚落了好远,但也未伤及到哪里,只是额头上被地面几处生长的一颗荆棘划破了一两道细小的口子,泌出的血痕,伤口上还浸入了几十颗沙子。
沙子触碰到伤口,虽然没有似在上面撒盐,但肉痛的感觉,极其难受。
虽然路恒生自小便喜欢捣蛋,也时常磕磕碰碰,但他毕竟出生在富贵丰盈的家庭中,从小便娇生惯养,此刻却而生畏,又伤到了额头,流出了血来,不由大喊,“爹,娘。”哇哇的大哭挣扎着起身,在沙地上跌跌撞撞,连滚带带爬的往前奔跑。
路恒生发足了脚力,用力狂奔,一口去在沙地上跑了好几百米,汗水涔涔落下,双腿踩踏在沙地上,沙地附着之力很强,消耗突体力极大,他又跑了不到五十米,实在没有力气了,他弯着身子吐粗气,斯拉斯拉地跟吃了朝天椒似的。
他从胯下,咪咪小眼偷偷瞄了一下。
“妈呀。”一看之下,他弱小的胆囊,要被吓破了,溢出胆汁来了,那头巨大的雪色怪兽腾在半空中,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两个约有直径半米大的眼球,眨都不眨下,从那巨大的眼球中,爆射出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深寒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