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章 身世
路恒生拉玉湘荷的手,道:“莫怕,你看大黄它是不是安分了许多,且现在又被顾直用绳索套着,不能在放肆,你看它趴在地上的模样,其实挺可爱的。”
玉湘荷瞧了一眼趴在地上,呼噜作声的大黄,道:“原来是它挺有灵性的,看来是很乖巧,那时听我娘亲说,狗若无一点威严,如病猫一般,却是看不住家的,大黄便是如此吧。”
路恒生拍手道:“是呀是呀,我娘也是这般说的,大黄虽不是上好良种,比不上专职的,却也是可以训化,来府里这些时间,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看它此刻,温顺了许多吧,所以啊,湘菏妹妹不必害怕。”
都被拴着了,哪还能逞凶,大黄一边“嗯嗯”了两声,貌似在低估着:“我可没有你闯的祸事多。”它有口不能言,就是言了,别人也是听不懂的。
玉湘荷拉着路恒生的衣角,侧脸望了望他,道:“有路恒生哥哥在,湘菏自是不会害怕的。”又看了几米远处的顾直,又道:“还有顾直哥哥。”
路恒生嘻嘻笑了笑,道:“嗯,是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玉湘荷看了他许久,然后眼眶中转动了几下,这些年,跟着的娘亲沦落街头,尝尽了冷眼,这一句,是她听过的,最温馨的话了。“恒生哥哥,谢谢你,你待我真好。”
路恒生呵呵一笑,又对顾直道:“先把大黄牵回狗窝吧。”
顾直微微点头,解开绳索,拉着大黄往东角茅棚走去。
许娇娘端着一碗粥,推门进了书房,莲步珊珊,脚下轻盈地走到路天明身边,把粥放在书案上,关切道:“夫君一大早,连饭没有吃,在忙些什么。”
这个时节清晨最适安睡,昨晚又折腾了一宿,今日她多贪睡了一会,醒来时,夫君已不在测,她问了下人才知道,夫君此时已在书房,心知他近些时间,忙于商业生计,不得空闲,便亲自下厨,做了夫君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端来给夫君吃。
路天明正全神贯注地埋头整理账目,许娇娘三寸金莲,步伐轻微,她走近身时,路天明竟然都不知。
待听许娇娘呼唤,他才抬起头来,道:“夫人,你来了,前些日子,与刘大哥下外面谈了几笔生意,我在核算盈利。”
许娇娘微微蹙眉,心有不舍,朱唇轻动,道:“夫君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真是辛苦了,道无比如何,身体要紧,有些事情,交给刘大哥去办便是。”
路天明摇了摇头,道:“我知夫人心意,但这几日他与我奔波,也着实辛苦,让他在家休息一天也无妨。”
许娇娘道:“说的也是,刘大哥这些年为了路家,日以继夜,不辞辛劳,也是难为他了,叫他与夫人团聚也好,不过,夫君要注意身体,切要劳逸结合,切莫操劳过度。”
路天明笑了笑,放下手中笔墨,搁在砚台上,拉着许娇娘到一旁软榻坐下,缓缓地将她拥入怀中,细声道:“不碍事,多亏夫人平日照顾怜惜,夫君才有这般健朗的身体,吃的好,睡的香,夜夜春宵。”
许娇娘红霞满面,双目含春,秋波流转,美艳动人,红唇娇艳欲滴,微微挣脱,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还不知羞,快放我下来,这般让人瞧见听见了,多不好。”
软榻在房门左侧,一眼是望不到的,又还有一道泼墨山水薄纱屏风,除非进来,绕过屏风,方可瞧见里面情景,这倒给了二人一片小天地。
路天明哈哈笑道:“自家府里,怕什么,你我夫妻,蒹葭情深,又非那种隐秘偷情私会的男女,自当正大光明。”
许娇娘无奈,路天明那双臂膀总是极为霸道,如枷锁桎梏一般,让她无法动弹,但却是幸福无比,她知那是他的情深爱意,如此,也只能柔声道:“夫君,先放开我,好吗,我自有话要给你说的。”
路天明把脸贴在娇娘身上,耳鬓厮磨,薄唇就要印在娇艳上,道:“无妨,有什么事情,这般甚好,一样也可以说。”
许娇娘低头,那摸绯红,都要红到颈脖子下面了罢,她道:“书案上的皮蛋瘦肉粥,已做好许久,要凉了,就不好喝了。”
皮蛋粥凉了,便有了腥味,路天明不吃吃姜蒜,固然放的少。
路天明听了,连连点头,环抱着的手,轻轻松开,道:“是了,夫人亲自下厨熬制的粥,我最喜爱了,又怎么可以浪费,岂不是要亏负了夫人,如此辛劳的替我准备,老天爷都要责怪于我。”
许娇娘从书案从把粥端了过来,听路天明这么一说,不由的噗嗤一声,姣美精致脸颊,笑靥如花,如一朵盛开富贵的牡丹,那淡施粉黛,装饰简约又恰到好处。
她微微撩起衣裙,故作叹气道:“这般不正经,花言巧语,你那孩子便是随了你的本性,将来说不定的风流。”
路天明摇头,道:“夫人这般说,岂不是冤枉我父子了,你是最了解我的,天明怎会是这种无耻之辈,路恒生年幼,自然听夫人的。”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许娇娘把粥递给路天明,娇嗔道:“快些喝吧,粥里还加了刘神医给的善补良方,给你调理虚疲的身体,莫要油嘴滑舌,要趁热的。”
路天明接过,轻轻尝了一口,道:“嗯,一如既往,味道极好,夫人手艺当真天下无双,香浓中带点甜,是刘神医亲自晾制的枸杞子,明目清肝,还有山药,也是他自己种植的吧,补肾阳虚,这个季节,最为合适了。”
许娇娘一旁坐在软榻边,道:“女为悦己者容,好琴尚需知己,夫君喜欢,妾身自然每天都给你做的,只不过,哎,世事无常……。”她言语未了,又叹了一口气。
路天明喝着瓷碗里的粥,见许娇娘无端叹气,蛾眉深锁,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在为何事忧愁?”
许娇娘看了夫君一眼,又低下了头,她的杏眼明眸中,多了少许忧愁,蛾眉微蹙,幽幽道:“早上,去看了昨晚路恒生带回来的那位妇人了。”
路天明放下空碗,询问:“哦,那妇人如何了。”清晨起来时,时辰尚早,恐怕多有不便,失了礼教,他便没有去看那妇人,此时听娇娘说来,不由来的尴尬万千,想来是有故事的。
这些年来,夫妻接济之事,足有千余,什么样的人物未曾见过,却没由此时的怅然,那妇人,倒给路天明一丝好奇。
许娇娘沉默良久,才道:“倒也没有其他事,只是她身体还很虚弱,患病多时,看来是需要静养些时日了。”
路天明笑了笑,说道:“夫人不必忧心,多大之事,惹得夫人神伤,在为夫看来,不过小事一桩罢了,咱们府中既不缺食也不少药,还差他们两人吃穿用度的不成,多留她些日子便是,让阿水好生照看就是了。”
许娇娘会心,但还是又长叹了口气。
路天明道:“夫人若再长吁短叹,脸上都要生皱纹了,长春坊的玉敷膏再好,都保不了你那冰肌玉肤了罢。”
“夫君莫要说笑了。”许娇娘笑了笑,道:“今早我去看了那妇人,她说自称叫做玉满霞,听口音,应该也是江州人氏,说话得体,知书达理,举止神态,端庄秀丽,倒不像平凡人家的妇人,且极有富贵之气。”
路天明听了,“噢”了一声,寻思了半刻,道:“如此看来,她出生是不简单了,不是名门就是望族。”
又细想了一下,道:“为夫虽不说脚踏四方,见多识广,但对江州还是颇有了解,从达官权贵,到豪门巨贾,没有听说江州城内,有姓玉的人家。”
许娇娘也思忖良久,突想到了什么,道:“那小女孩跟娘姓,夫君你说,是不是妇人不想知道她夫家是谁,故而隐姓埋名。”
路天明登时恍然大悟,道:“听夫人一言,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此事当年在江州轰动一时,听说那一家包括家丁,一共十三口人,被满门抄斩,极其悲惨。”
许娇娘问:“何人,莫非夫君说是他,三年前,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