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晚足尖踏在在厚厚雪层上。大雪茫茫,神社空无一人,唯余泥像一座。
暮晚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她慌乱的四处搜寻,但万物却皆藏于雪下。
蹲在地上,一寸寸搜寻,她察觉雪层之下,几不可辨的有一大一小两对脚印。
脚印凌乱,分明是打斗痕迹。这个时辰,村民不会在山上,那便唯有玄灵太岁。
太岁一族,自古就以法术强大,自成一霸。若如此,望舒断然打不过玄灵,她现在很危险。
暮晚心下一颤,急忙沿那脚印一步一步挪,看朝向,是在下山。
然而这时,脚印突却然消失了。暮晚陡然心凉,回头看,却发现身后分明是,绝壁高崖,万丈深渊。
暮晚心跳漏了一拍。悬崖下,苍茫一片,整个世界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失重般跌坐在断崖边,雪渐渐,落满了发间肩头。
望舒,你在哪?
“师姐,你坐悬崖上干嘛呢?”
暮晚身子陡然僵直,迟缓僵硬的回头,看见雪色里山路拐角处渐露出个,背着女娃艰难行走的人。
“师姐,你…能别那么煽情的看我吗,鸡皮疙瘩都起了…”
望舒吐着白雾似的哈气,把背上的玄灵轻放在怀里,突然措不及防被暮晚一个熊抱扑倒。
望舒喘着气,感受到师姐身子不住的颤抖。
“望舒,”暮晚大喊道,紧紧的抱着望舒,她又生气又庆幸,“我以为你丢了…”
世事总爱迟一步,这次,她终于没来迟。
强忍着快喘不来气的窒息,望舒微微挣扎了好一会儿。
虽不知师姐怎么了,望舒也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她脊背,无声安慰。
望舒犹豫着,嗫嚅开口:“暮晚师姐…我想问问,为何把我看的这么重,待我这般好?”
暮晚抹干眼泪,嘴角笑成弯月,“因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简单的小乞丐啊。你的眼神里有光,是乞丐没有的坚毅。”
跟我来玉京时,如出一辙。
……
“这娃正打我打的尽兴,我侧身躲了她一拳,她就“砰”一声倒地了。我以为她只是没控制好力道,不曾想,她倒在地上就一动不动,怎么都喊不醒了。”
“所以只好带玄灵走啦。到山口发现下了雪,我分不清哪条路,只好回来等你。”
“正好看见脚印,我就顺着过来了。师姐,你呢?”
望舒搓着手,试图暖热,二人刚运轻功下山,启程回玉京殿。
暮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望舒又嘟囔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到那种,轻功七天七夜都不停的地步啊。”
“小时候,我来过这儿,有些人牵挂着,放不下,就特意去问候了问候。”暮晚神色平静的答,又道:
“不过,玄灵晕倒的也太突然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
苍茫雪山上,一个身影站立了不知多久,风雪覆盖他的发,他的眉,他的肩和他的衣,却仍不肯离去。
像是,送别一个此去经年,再不复相见的人。
待二人远去,雪地上那双一大一小的脚印的主人,从雪树后缓缓踱步而出。
“主上,我们要跟上去,把太岁抢回来吗?”
黑衣人不屑嗤笑,“抢?你不觉得,让她自己过来,更有意思吗?”
“主上圣明。”小厮头上长着角,抱拳说道。
冬日的夜来的特别早,此时天色已是漆黑一片。
望舒暮晚两人披星戴月的赶路,果不其然,夜路是不好走的。
那股令望舒恶心的腐臭味,又鬼魅般缠上了她们。
“真是阴魂不散!”望舒太阳穴突突的疼。
“师姐别慌,这是腐尸,我见过它们。千万听好,别沾上它的粘液,一定要砍下它们的头才能走。”
暮晚看着她颔首,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召出武器,倒退几步,脊背相贴,在腐尸越来越小的包围圈里,背对背作战。
望舒剑法精进的很快,那招莫名其妙领悟的临水照花她已使得极其熟练,并且新领悟了几式。
“轰隆…”
一招震撼天地的齐云摘星,剑意激起千堆雪,望舒青丝飞舞,与她对战的腐尸们一下被从中间劈开,不住的往两边倒退。
再一招临水照花,望舒腾空而起,手持霜月剑在腐尸群中潇洒的转了一大圈,流光般划过他们脖子,一小半的腐尸应声而倒。
缓缓落地,望舒轻叹着想,终究还是不如那个楚星野…
却见朝暮晚那边,她抱着一把琉璃质,浑身紫光潋滟的琵琶,纤细有力的手指不断拢起,外张。
热情似火,柔情似水,在弹着琵琶时的暮晚身上,完美融合。
暮晚是高阶乐灵,她早已领悟攻击招式思无邪,威力比望舒的低阶攻击松间风寒大好几倍。
因此,她面前的腐尸被音波驱散,寸步靠近不得,又逐个不知不觉的,被音波勒断了喉。
腐尸却越杀越多,永无止境,望舒急忙四处张望。
破解法没找到,不过却找到了刚好在铲除腐尸的东君。
东君负着手,踏空而至。他由远及近,总是温和笑着的面容越发清晰,他开口道:“还不错,剑术有精进。”
随后东君翩然落地——带着一大群腐尸。
好在东君只是挥挥手般,释放出几道蕴含着灵力,气势逼人的光芒,那些腐尸便眨眼间所剩无几了。
法力高到一定等级的人,他们不用武器,以灵力为武器,天地灵气皆可化为武器。
“师父,玄灵太岁在山上时突然昏倒,徒儿把她带回来了。”
“附近只有巫山那么一座山,出了个山神,你带走她,得给个交代。为师要去巫山设法障,力求比她在时,还要安全。”
暮晚望舒披星戴月的赶回玉京,四周万籁俱寂。
望舒安置好玄灵,把她放在自己另一张床上掖好被角,自己倒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夜里,并不平静。
玄灵嘴里嘟囔着什么“子民…保护…荣誉,山神…”
秃毛小凤凰,站在一块有毛一块没毛的小白身上,互相慰籍着睡在一起。
绛朱跟随玉灵长老已有几天时日了,可玉灵长老生性孤僻,几乎整日泡在药罐子里,从不见人。
是以,她现在也才见过玉灵一面而已。
“有些人的命真好,不像我。”绛朱一下一下的抚着雪貂,人前风光无限的她,却是夜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