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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肆 不知本仙这千年修为够不够换回南虞这一条命

  丑时三刻,吴掌珍拉着一个喝醉酒的酒疯子来到了王府,一身酒气,五官虽不赖但是这狼狈模样,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吴掌珍口中那名军医,如今堕落成这个模样。

  “唐老九,你快看看,南虞大人那伤口你可能治?”

  唐老九,这名字起的就是个酒鬼的名字,吧唧吧唧回味嘴里的琼浆玉液,踉踉跄跄地走到床榻前,眼睛一眯定睛看了看胸前那个血窟窿,这个血窟窿跟一般的剑伤可不大一样,再看看那锁住穴位的银针都带着黑紫色。

  “这毒随便解,但这伤,我可治不了咯。”唐老九疯疯癫癫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醒了一下,让那些下人都先出去,留着这几个人,与他们说道说道:“本来刚刚扎进去,我还能救他,可那毒针已经钻进去了,必须有那得道高人耗费修为替他护住心脉,再使他血液逆流,将那针重新引到这血窟窿处,我给他挑出来便是。这小太医给他减缓血液流速,已经是偷来的命了,看着样子还剩一个多时辰可以活着了,你就算飞去最近那九清派寻那得道高人都来不及了。”

  唐老九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女子,“这老夫人应该是他娘亲,这俩姑娘谁是他媳妇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就这么点时间了,你们就最后守着他吧。”

  唐老九晃晃悠悠走到吴掌珍边上,酒气熏得她头疼,若不是为了帮助衡王殿下,自己也不会去找这个盯着自己看了七年的死鬼,“死鳏夫就知道你没用!”

  床榻边上,南老夫人紧紧咬着牙关,不到最后一刻决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可是魏景熙已经哭的神智不清了,她肿起来的双眼就这么看着云缇,悲伤、绝望。

  “云缇姐姐,你救救南虞哥哥好不好,我把他让给你我不要他了,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唔”魏景熙哭着,云缇这颗心就越纠结,魏景熙的脸逐渐和荇歌重合起来,同样的姿势,她跪在自己的面前,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眼泪凝止不住,哭得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

  “云缇姐姐,你替我救救南虞哥哥吧。”

  ——云缇,你替我救救摇光吧。

  云缇心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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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有前战神座下弟子,破军星君摇光,英姿挺立,亮节不群,战功累累,政绩斐然。习三阵之机钤,有七擒之智略,封为新任战神。然,战神者,三界之守卫者,当无私心,无后顾之忧,需断情绝爱。

  摇光星君千年前飞升神位历劫时,与花神座下紫藤仙子荇歌有一世情缘,天帝念其二人多年为天界奉献,令其二人下凡一世,斩断情丝,抹去回忆。”

  这是整个天界都知道的消息,为了让他二人放弃心中最后一丝丝念想,历情劫,断情思。而这一世二人的情劫必须是爱而无果或是爱而生恨,情劫中最痛苦的两种。

  而这残酷的任务,便落在月老的身上。

  云缇听闻消息后,连忙赶到花神宫内,所有花仙甚至花神娘娘都不愿意去靠近那座百花山,因为百花山山崖上种着的那棵上古紫藤树,便是荇歌的祖先,每当荇歌难过生气的时候,都会在那棵紫藤树下饮酒或是哭泣。

  今日也如此,紫藤树下倒着一酒壶,撒了一地的酒,荇歌站在那悬崖边,望着天界,放声大笑,笑完了又放声大哭,丝毫没有平日里优雅端庄的模样,她这是疯魔了,撕扯着自己的披帛,让那完整的一条瞬间四分五裂。

  云缇看着自己这颗心也很痛,是什么样的悲伤会让一个人如此。

  “他是未来承袭战神神位的人,而我不过一个花仙,身份悬殊。我能反抗什么,我能拒绝什么……我又能恨什么……”荇歌喊着、哭着,哭得没力气就踉跄着摔在树下。

  云缇于心不忍,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抚摸着她的背替她顺顺气。

  “云缇你知道吗,紫藤生来便是为了情的。为情而死,为爱而亡。”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些事情要发生在我身上啊……”荇歌抱着云缇,头埋在她肩上,放声大哭,越哭越凶,云缇生怕她身体吃不消,可这时候她突然停止哭泣了,她颤颤巍巍地从云缇的肩上离开,那梨花带雨的脸看着云缇,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云缇,你替我救救摇光吧,你救救我和他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那么一点点的回忆都不行吗?”

  “云缇,你那么聪明,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替我去求求月老大人好吗,让他不要那么写了,求求他放过我们行吗?”

  荇歌的泪是一颗颗珍珠,云缇不想她再这样难过啊。

  “荇歌姐姐,你别哭……我一定会救你的。哪怕……

  豁出我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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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缇姐姐,你这么聪明,你一定有办法救救南虞哥哥的对不对?”

  魏景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云缇。

  “我……”云缇犹豫了。

  因为月老说过,仙者不得下凡干预凡人的生活,尤其是生老病死,一切自有定数,都是他应该历经的缘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由仙。

  “景熙我……”云缇突然不敢去看魏景熙的眼睛,自己很害怕被她发现什么。云缇抬起头看到了魏景珩的表情,云缇想告诉他,她不可以。

  吴掌珍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云缇她……”

  魏景珩回头看了一眼吴掌珍,那眼神像是哀求她,什么都不要说,他看到了云缇的犹豫和为难,这个选择不仅是云缇的考验,也是他的劫难,一边是最得力的下属和兄弟,一边是云缇。

  “那位姑姑说的什么……”魏景熙抓住了那句话,突然抹去涕泪,抓住云缇的手,尽自己全力绽放笑颜,这个笑很丑,丑到让云缇太心疼了。魏景熙那么一个骄傲的小公主,连在皇后给她下套的时候都能不卑不亢从容应对,可是每次遇到南虞的时候,都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和身段,一切的一切,不过为了情一个字,“云缇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南虞哥哥!”

  一旁的南夫人看着魏景熙那个样子,心中也不是滋味。魏景熙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磕入地里。

  “云缇姐姐你救救他……”

  “仙人不得干预凡人命数”

  “求求你救救他……”

  ……

  南夫人受不了魏景熙这份大恩了,她扶起了魏景熙,也不管身份悬殊,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地告诉她:“公主,一切都是南虞的命数,您是公主,您不可以这样子!”南夫人要多心痛,才会说出这句话。谁又能知道她做母亲心中的苦,躺在床上的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唯一的儿子,父亲去世的早,自己既是父亲又是母亲地拉扯他长大,用的心血全在半头白发上看见了。

  云缇站了起来,手扶在心口上,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唐大夫……你说要得道高人耗费修为护住他心脉,并逆转其血液,是为何……”云缇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修仙得道高人,吸收天地之精华,能修炼出纯粹的法力。”

  “纯粹的法力,就是要干净到不含一丝凡尘杂质是吗?”

  魏景珩出声了,“云缇,你要做什么?”

  唐老九点了点头,“姑娘您说的都对!”

  “若有仙法相助呢。”

  唐老九想了想“凡间得道高人终其一生不过趋近于仙,这法力自是不如仙者的。若有天界仙者相助,那南虞大人这条命一定是保住了。”

  云缇的眼睛重新回到魏景珩身上。

  “吾名云缇,天界姻缘宫月老座下仙官,不知本仙这千年修为够不够换回南虞这一条命。”

  ——

  所有人都被赶出了寝宫,只有云缇、唐老九还有那打下手的杨太医丞在里面。魏景熙靠在魏景珩怀里啜泣着,发出那小猫一样微弱的声音。吴掌珍扶住了南老夫人,宽慰她有云缇在定会保护南虞无事。

  只有魏景珩在担忧南虞的同时,这颗心刺痛,不知为何,自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云缇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不觉抱住景熙的手用了几分力。

  “七哥哥……”

  “魏景熙,你胡闹……”

  魏景熙看到魏景珩此刻的表情,严肃悲凉,七哥哥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子映出来的白色身影,那身影周身泛着月华一样纯白的光晕,那光顺着双手汇入南虞的心口,紧接着源源不断的光包围了这个床榻,外头的人无法看清里面。

  魏景珩的心随着眼前的看不清,跳的越来越快。

  接近寅时,那光渐渐地黯淡了,外头的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白色裙摆露了出来——是云缇。她面无表情地从房间走了出来,并告诉所有人,毒针已经取了出来,南虞的命是救回来了。

  南夫人和魏景熙还未来得及感谢云缇便闯了进去,吴掌珍面色凝滞地看着云缇一眼,也走了进去。

  “魏景珩,我喝了酒有点困,我就先回去了。”云缇抿着嘴笑了一笑,往自己的住所那方向走了回去。魏景珩站在原地,回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

  里头魏景熙连声唤着魏景珩让他早些进来,魏景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房间内。

  床上躺着的南虞还是昏迷不醒,只是那惨白的唇开始恢复了血色,眉头微微蹙起。唐老九也是宿醉躺在角落里打鼾了,杨太医说他体内的毒素不烈,过几日清醒后可以通过针灸或者是泡药浴等方式排出体外。

  魏景珩告诉南老夫人,自己府上的暖泉阁有那么一口天然暖泉,这些日子让南虞在自己府上养伤,有杨太医和唐大夫两个好手在,大可以安心。所有人总算能喘了一口气,只有魏景珩的心跳还是很快。

  魏景珩安顿好了一切,便要派人送吴掌珍回家,想必吴成竹见姐姐一夜未归也揪着一颗心,走向府门口的时候,魏景珩心思重重的,吴掌珍思虑片刻还是问道:“殿下,您对那云缇姥姥,很特别。”

  “被您看出来了……”魏景珩没有否认。

  “奴婢今年都三十六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您对她的心思。”

  “还请姑姑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云缇的身份保密……”

  吴掌珍答应了。吴成兰其实心里也很纠结,因为十二年前那些事,自己对她有几分畏惧,而妹妹活不过三十岁的预言又是她嫡传弟子所说,“殿下,今日这样的情况下,那云缇姥姥宁可暴露身份也要救南虞大人,其本心也不坏,奴婢也对她改了观。您别嫌奴婢多嘴,奴婢腆着脸自称一声长辈,想提醒您,您和她是不能在一起的。”

  魏景珩迟疑了一下,“为何?”

  吴掌珍面色凝重,“请殿下赎罪,具体原因奴婢就算是死,也不能告诉您……”

  “是因为十二年前的事情吗?”

  “奴婢只想告诉您,奴婢的话是为您着想,不会害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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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吴掌珍,魏景珩朝着云缇的屋子走去,此刻天已经亮了,那一夜的煎熬也过去了,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感谢她。她的身份本就是不能见光的,会有多少人把她当作异类看待,甚至激进者会伤害她。

  可是走到门前的时候,魏景珩停下了脚步。他想起了云缇看到南虞时的表情,那种震惊和痛苦,还有坦明身份时的坚决,一切是为了南虞。

  ——无论是你还是南虞,我都不会喜欢。

  可是自己这颗心,在看到她为南虞付出的时候,很痛。魏景珩曾那么有把握地说出“我的人,没人敢觊觎”这样子的话,却在今天动摇了,也许她的说辞只是为了劝退自己,而她的心从来都只在南虞身上。

  魏景珩低头苦笑,想推开门的手悬在了半空。

  小沉子坚持自己与云缇是天生一对,可吴掌珍却说自己注定无法与她在一起。

  “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呢?”

  魏景珩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与自己一模一样,可是他又有感觉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是自己。那我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我想,我想和她在一起的啊。

  是啊,别人说再多又如何,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心思。魏景珩突然笑话自己,从前那个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魏景珩去哪里了。

  魏景珩理了理衣裳,长舒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隔绝自己与云缇的门,当脚迈入屋子的一瞬间————

  “云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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