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长乐郡有一穷凶极恶女子,五岁熟谙兵法,八岁精通制毒与天下暗器,十岁为长尊皇后招为影刃掌司为太子效命,杀人不眨眼。十六岁那年先帝驾崩,当今皇帝成帝继位,这才功成身退,大隐于市。而这少女偏又生得一副绝世容颜,于是乎,总有不要命的山匪头子踏过一村又一寨找她做压寨夫人,气的头顶冒烟的皇帝赏封为长乐郡的仙郡,美其名曰,正经官职,冒犯不得。
而这个仙郡,便是我,颜昭。我归郡上职那日,郡中百姓皆作鸟兽散,也不知本仙郡有何吓人之处让他们如此慌张。但倘若郡中只我一人,倒也乐得清净自在。
这日,我正于市集上摆弄我刚从小皇帝那儿搞来的罗纹剑,一团黑雾自地下缓缓游走到我身边,转眼,一位鸦青长衫男子便出现在我身边。
我头也不抬,“青菜,你来干嘛?”
不用看,便知这青菜朝我翻了个白眼,“寡人名蔡清!你这小昭可真是!做了这仙郡就翻脸不认我这故友了!”他做了痛心疾首状“哎呀呀寡人好生心寒!想当年还是我从鬼门关把你拖出来的…”
嗳,我摆摆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堂堂东方鬼帝,怎连个名字都如此斤斤计较,话多的像村口的农妇似的!
这鬼帝青菜是我唯一的朋友,听闻世人言,我自小便凉薄无情,连父母死于非命我也从未感到身心不适,身旁灵异事件不断,如鬼帝这般我已是见怪不怪。因此我被视作绝情凶恶之人,身边来往的人除了皇上太后此类至尊还有那些已死之人以外,就只有眼前这位青菜鬼帝。
青菜夺过我手中的罗纹剑,细细端详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哼!小昭莫忘了!你可是我从鬼门关捡回来的,出于感激,你也得恭恭敬敬叫寡人一声蔡恩公!”
我作势一把抢回那剑柄,心中一百个不服气,直言“本仙郡倒是没有那个记忆,我不记得就不作数!”据他而言,我是他从鬼门关里捡回去的,还生生捡了三次,他还说我武力天下第一却被人重伤,最后一次灵根均裂是他用灵格渡我的魂魄方才投胎转世…至于这故事是真是假,我也不得而知。但我若是武力天下第一,谁能伤我?所以打心里觉得青菜这个故事编的十分不用心。
虽说这青菜总是以恩公自居,不过传授我灵术和心法的时候倒是颇为靠谱。不管是什么奇门异术或是神仙法术,只要他知道的,皆是倾囊相授。
故虽然表面上我对他毫不客气,但背地里却是极为尊敬他。
“颜颜!”
我听见大概有人在唤我。
却又不是身旁的青菜,难道这郡中还有他人?还从未有人如此称呼我呢。
“颜颜!”那声音又响起。
这声音…
“可有何事?”青菜大概是听见我四处张望的杂音,方才抬起头来瞧着我。
“我听见有人唤我颜颜,你可听见?”
青菜咳了咳,冲我摇摇头“没有没有,你许是幻听了。”
“小昭啊,”青菜拂袖起身,忽而满面桃花笑吟吟地对我说“换上男装与我去那醉心楼一游可好?”
我眉尖一落,他亦眉尖一落。我思虑片刻颔首道,“也好,在这郡中也着实无聊。”
听我这般答复,他方才又笑了起来。
在这位美男子的挑选下,我着了一身黑红相间的上面绣有鎏金凤凰的衣衫,与他一身鸦青鎏金天蛇倒也极为般配和谐。
青菜旋即唤来一大坨乌云,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拿起圆桌上的长剑,面无表情地移用内力轻踮足尖便飞起踏上那坨乌云,身后传来一声激昂澎湃的“好!”
青菜下一秒便出现在我身边“多日不见,不曾想你的轻功竟已是这般了得!”
我得意地勾起嘴角,拂袖道“话多,走了。”
眨眼便出了长乐郡,这乌云也减缓了速度。眼看这青韩郡的市集竟如此热闹繁华,想起我那无人烟的长乐郡心中竟有些不平之火酸酸升起。
到了那醉心楼,尚未踏入那红木雕花门内,浓重的脂粉气息先是扑面而来。我不禁被呛得连连咳嗽。然那青菜早已习惯了这红尘的呛人味儿,面不改色地拉我迈入,顺着那老鸨的手指搭上了一位年轻姑娘的肩。
那姑娘也是个自来熟,牵着我与青菜的衣角急不可耐地就冲向楼梯。我虽烦躁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甩下身后一众姑娘们的窃窃私语“这秋月可真真儿贪心得很!玉儿般的两位公子竟都被她一人收了去…”
我不禁腹诽,皮相好的多之又多,况,便只是饮酒而已,皮相好又有何用?难不成好皮囊真能当饭吃?
正想着,却被廊内的嘈杂打断了思路,索性不再想,扫了一眼与秋月姑娘相谈甚欢的青菜,这厮倒是痛快的很,大坛的烈酒竟已见底,然这青菜竟毫无醉意,反观这秋月姑娘倒是…
“咻——”,剑光一寒,我麻利地抽出罗纹剑,凌厉剑锋直对与此同时闯入的不速之客的胸膛,来者反应也是极快,抽出宝剑竟生生接了我十几招。招式之快,纵使是我也无暇看清来者的面貌。直到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颜昭!”
我头也未抬,便负剑行一大礼“颜昭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到来,有所冒犯,望陛下恕罪!”
只听皇帝急急将宝剑插回剑鞘中,随后一双大手便覆上了我的肩膀,清脆的帝王音在耳边冷冷炸起“免了,那黑衣人是何方人士?”
听到皇帝提起青菜我便回头欲指,可这青菜却又自己没了踪影,只留下酩酊大醉的秋月伏在案上沉沉的睡着。
我只得抱拳转向皇帝“这黑衣人只是臣的老友,今日相聚不易,便来这醉心楼找找乐子。”我无意中竟也是用了那青菜的秽语。
“找…找乐子…”
心思单纯的皇帝陛下死死板着自己的冰山俊颜,扫了一眼一旁烂醉如泥衣衫不整的秋月姑娘,那美如冠玉的小脸上默默飘过两朵红霞,竟是娇羞了?陛下尴尬的清清嗓子“无事便好!”
“可您怎知我与这黑衣男子进了这醉心楼?”我不禁疑惑。
陛下的脸红而又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朕是怕你这刁钻的丫头到处惹是生非,便派净鸾在暗自盯着你。”
闻言我皱起眉来瞪了一眼在皇帝身后畏缩的净鸾,这个净鸾做影刃许久也不见他像我一般沉稳,可真是…我不免对陛下的安危感到担忧。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便垂下眼帘将剑插回剑鞘,一只白嫩的手忽然拉住了我持剑的手臂,抬起头正对上皇帝那双局促的细长凤眼,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要么你今日先随朕回宫…我甚…母后甚是思念你!”旋即皇帝身后的净鸾“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哪有拒绝的由头,只得乖顺的跟在皇帝身后。
大厅里的一干人皆如同被施了降头一般,呆愣愣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