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金陵!”林淼瞪大了眼睛!是的,她心动了。三年来,她听先生讲天下山川地志,知河山锦绣。而成都居大,却也只是偏安一偶,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成都。所以一听到有可能离开成都,还是去繁华富庶的金陵,怎能不动心。不加思索,她便拔腿走出学堂,打算去找父亲问清楚。还未出院落,便见母亲身边的侍女冬梅走了进来。
”见过二小姐。“冬梅见到林淼之后屈膝行了一礼,说道:”夫人差奴婢来请大小姐和二小姐,夫人在佛堂等候二位小姐。”
“姐姐知道了吗?“
”回二小姐,大小姐还不知,奴婢刚刚去过大小姐住处了,结果大小姐不在。“
”我知道了,你不用管了,我知道姐姐在那里,我去找她。“说罢林淼便向后院花园走去,刚刚她和姐姐在花园下过棋,姐姐应该还在那里。林雪生性好静,不喜喧嚣,也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除了出府,身边从不带侍女。林淼到了花园之后,果见林雪仍然独自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正出神的望着湖面。在林淼看来,姐姐孤独的背影显露出一丝惆怅与孤寂。林淼轻手轻脚的走到姐姐身边,附在林雪耳边轻声道:”林雪,你是不是在想你的未婚夫啊?“
”是···啊?“林雪喃喃道,只一愣神便反应过来,见身边捧腹大笑的妹妹,满脸羞的通红,道:”你个死妮子,姐姐的玩笑的也是随便开的吗,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便起身想抓住林淼,可林淼那会让林雪抓住,姐妹二人围着石桌转起圈来。林雪体质转妹妹弱一些,只转了几围便香汗淋漓。林淼边跑边笑,笑的肚子都有点儿疼了,忙求饶道:”姐姐,好姐姐,我错了,以后不敢了。快饶了我吧,我来有正事儿和你说。”
”什么正事儿?“林雪停住了,隔着桌子问道。
”你可能马上就能见到太子了,以后不用在这儿思春了。“林淼笑嘻嘻的道。
”你还说!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林雪一听妹妹又开自己的玩笑,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真的,宫里来人传旨了,红蕊去偷听过,说是爹爹也不知又生了个什么官儿,我们要搬到金陵去了。到了金陵你不就能见到太子了吗。”
“你没骗我?”林雪有点怀疑。
“骗你是小狗,母亲派人来叫咱俩去佛堂,在你住处找不到你我才专程来通知你的。我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我先走了。”林淼说罢便逃似的跑了出去,留林雪独自在这儿发呆。
“马上就能见到他了?”林雪对妹妹说的话憧憬着。
林雪来到佛堂的时候,果见母亲在里面,只见母亲跪在观音大士的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着。跪着母亲旁边的林淼见姐姐来了,调皮的对她吐了吐舌头。林雪没有理她,走进佛堂便在母亲身后另一侧跪了下来。
”娘亲,女儿来了。“林雪道。
“嗯,你们都到了,先给观音大士叩一个头。”说罢林夫人便带着两个女儿给观音大士叩了一个头,林雪姐妹二个也都照做了。林夫人叩首之后便起身,示意两人跟她出来。林雪姐妹二人跟着母亲来到东跨院郑太君的住处,进了内室,便见郑太君倚坐在榻上。三年的时候,老太君苍老了许多,身体到也还康健,但毕竟上了岁数,人不大爱动了,一天的时间到有大半倚在塌上。
“儿媳给母亲请安/孙女儿给祖母请安””都来了,好,都坐吧。“见礼之后三人都各自找地儿坐了下来。
”你们早上不是都来请过安了吗?怎么又来的这么齐整啊?可是有什么事儿吗?“郑太君问道。
”启禀母亲,儿媳有事儿要告知母亲。“林夫人恭敬的回道。
”什么事儿啊?“
”今日宫中来人传旨,老爷被封为大将军,陛下在金陵为老爷建了大将军府,我们一家不日就是迁往金陵了。儿媳特来告知母亲一声。”
“啊?要做什么大将军,还要去金陵啊?我这把老骨头还到的了金陵吗。“一听儿子升官了,还要去金陵,郑太君不由担心起来。林淼早已从红蕊口知道这个消息,没有感到意外。林雪从母亲确认了妹妹的话,顿时心潮澎派起来。
”母亲,陛下对我们林家恩泽深重,他已经想到您老人家上了岁数,所以特派了官船过来接我们,我们走水路进京,不会颠簸到您老人家。“
”好吧,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们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看的出,郑太君并不想离开成都,她是成都人,数十年来一直生活在这儿,故土难离。但一想到这是皇上的旨意,儿子总不能因为自己不去赴任吧,但没再说什么。
“你们二人,母亲有话要对你们说”林夫人见郑太君已经同意,便回过头来对林雪姐妹二人说道:“此次去金陵,对我们林家来说即是喜,也有忧。你们的爹爹镇守蜀地十数年,此次又升为大将军,可谓位高权重。但金陵不比成都,在成都老爷是一方诸候,无人敢与我们林家做对。但到了金陵就不一样了,大将军之上还有皇上和各位皇子,满朝的勋贵与我们来说也不都是善的。总之,到了金陵之后你们做事要有分寸,不能让人家抓到把柄。知道了吗?”
“是,谨遵母亲教诲。”姐妹二人齐声答道。
“淼儿,特别是你。”林夫人补充道:”进了金陵万不可再像以前这样任性,在这儿闯了祸我们能替你兜着,进了金陵再闯祸的话就得吃苦头了。听到了吗?“
”是,知道了。“林淼有点不以为然。
”到了金陵也不用再读书了,给你找几个绣娘,学点儿女工针织,以后好嫁人。“
”姐姐还没嫁呢,我着什么急啊,我不要学!”林淼见母亲让自己学女工,顶嘴道。
“学不学由不得你。”林夫人不容置喙的道:“到了金陵你就别出府了,省的惹事儿,学几年女工就让你爹给你寻个人家嫁了吧。”
“哼,我才不。”说罢林淼便气哄哄的跑了出去。林雪正想追出去,林夫人发声道:“雪儿,不用管她,你坐下,为娘还有话跟你说。”原来是随升迁的旨意下来的还有赐婚的旨意,此次去林雪到了金陵,便会跟太子完婚。林夫人嘱咐着结婚之前的事项,但林雪早已心猿意马,一颗春心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林淼跑回房间,把自己扔上床,拿被子把头蒙起来,正在苦恼母亲刚刚的话,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王先生去不去金陵?想到这里便跳下床,向王志坤住的小院跑去。到了王志坤的住处,却见他正在收拾行装。看来他是不会跟自己去金陵了,自己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先生怎么现在就收拾行装呢。林淼的心里突然一沉,像是有什么心爱的东西被人偷走似的。三年来,王志坤和她亦师亦友,不但纵容她胡闹,还教给她很多做人的道理。而现在就要分开了,一行泪水,没来由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正在屋里收拾行礼的王志坤从窗户向外瞥了一眼,见自己的弟子正在院子里失魂落魄的傻站着。他忙走出来,正想开口劝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对视着呆立半响,林淼终于先开口了“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去金陵吗”,虽然明知道答案,林淼还是问了出来。见王志坤点了下头,林淼便抱着王志坤放声大哭起来。虽说林淼是自己的弟子,也没有成年,但毕竟是女孩,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王大才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林淼足足哭了一刻钟,才松开王志坤,把鼻泣眼泪一股脑的在王大才子身上蹭干净,央求道:“先生,你跟我们一起去金陵吧,带着师娘一起去。陛下在金陵为父亲建了大将军府,我去跟父亲说,让他单独留一个院子供你和师娘居住。”
“淼儿,你总要长大的,为师不会一直陪着你,就连你的父母都不会。”王志坤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宠溺的看着林淼,接着道:“恩公已经找我谈过了,他也希望我跟着你们去金陵。不过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金陵权贵众多,为师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屑与他们交游,却又不能得罪他们。再说几年来你进步神速,为师已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好徒儿,我就不随你们去了。”
”哇······“林淼又抱着王志坤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先生,你就算不去,有空了一定要带师娘去金陵看我,我会想你们的。“
”好···好···我会的,待我下次云游之时,一定去金陵看你。”王志坤心中也是五味杂尘,没想到当初一碗黄连水换来这么一份师待情,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