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这个小集市后,云英找了位洛水阁的师兄随便问了几句话,然后带着三个尾巴走向了他们临时驻扎的那座小峰头去。
金不迎由衷感慨:“修仙者果然大气,分配宿位都是按峰头算的。”
惊蛰哭笑不得:“这么看来这次来的人应该挺多的,不知道跟我们一个峰头的是哪个门派……但我觉得给我们分配散修的可能性会很大。”
安心苑问:“为什么?”
“因为悲悯宗的人老跟别人打架。”惊蛰解释说,“洛水阁肯定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事发……我草这雪好深!”她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幸好金不迎在她身边眼疾手快拽住了她,否则惊蛰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像个萝卜一样插在雪里了。
“你脚软了?”云英怪异地看着惊蛰。
“什么啊,明明是这里有个坑。”惊蛰不高兴地驳了他一句,把脚拔出来,试探性地摸了摸地面的雪。
金不迎蹲下身子,手里燃起火,把那一小片地方的雪融化后,大伙儿才看清惊蛰到底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具被埋藏在雪下的尸体,衣服被扒开了,身上没看见储物袋,胸口有个巨大的伤口。
四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杀人劫货……”安心苑喃喃,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是散修,被雪盖得这么严实,冻得梆儿硬,死了肯定有一段时间了。”金不迎平静地说,“看这手法,心都被掏出来了,不似正派修士所为。小孩子都知道要毁尸灭迹,那个人却没有这么做,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根本没有这种概念。”
惊蛰不解:“这很重要吗?”
“重要。”金不迎看向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能知道凶手究竟是魔教中人,还是连人都不是。”
惊蛰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毛,她干笑道:“怎么会不是人呢,不是人的话,就不会把他身上的东西拿走啊……”
“所以……这位前辈要怎么处理啊?”安心苑适时插话,他怯怯地问,“是知会洛水阁的人,还是我们?”
“不用知会了。”云英沉声道,“金不迎。”
金不迎一声不吭,立刻领会到了云英的意思,放火烧掉了这具尸体。
“黑土什么最多?”金不迎冷冷地看向安心苑和惊蛰,说出了大家都不想听到的那个字,“妖。”
妖吃人,且来者不拒。
凡人它们不挑,修士的肉就更好了。何况对于妖而言,修士的心脏……可是大补之物。
“再找找,说不定还能继续找到尸体呢。”金不迎轻笑道,她的笑声比起冷漠的眼神更让人心生胆颤,“那家伙还挺聪明,不找洛水阁的人下手找散修。无亲无友也无门派势力的家伙,死了也没人知道。”
“我可不想再碰见尸体了。”惊蛰嘀咕道,“这儿也没个和尚,超度可不是我们该做的事。”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沉重了不少,但幸运的是没有再遇到死人。
而情况也如同惊蛰所说的那样,和悲悯宗安排到同一个峰头的全是散修。
“我不想和散修排一块儿。”安心苑以一种近乎生无可念的语气说,“没看见那位前辈之前还好,看见之后,我发现散修这边真的好危险啊。”
“反正明天就走了,一个晚上应该没事。”惊蛰摸着下巴,“楼里是有禁制的,若是被那家伙破了禁制的话,我看洛水阁也别混了,还是趁早原地解散吧。”
金不迎被逗笑了。
云英被这两姐妹的心大给深深地折服了。
“唉,算了。”云英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手上有一份黑土的地图,待会儿咱们研究研究路线。黑土可不能随便乱钻,有些地方可险了,你们这个修为进去了就是一个死。”
金不迎走神片刻,忽然问:“师父他们是在黑土内围吗?”
“不一定。”云英答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跑去哪里,反正深深处肯定是不可能进去的,那儿藏着化形大妖,没个元婴化神的哪敢闯啊。”
安心苑说:“朝圣宗宗主的灵兽就是化形大妖。”
云英瞪他一眼:“这谁不知道。那位前辈是朝圣宗宗主养大的,跟那些野生的大妖能一样吗!”这小孩,怎么突然开始抬杠了。
四个人进入属于悲悯宗的那栋楼时,不远处正好爆发冲突。
金不迎回眸,看见几个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打得热火朝天,附近还有不少人在围观。
“咱们的人怎么跟散修打起来了……”安心苑说。
“不,是咱们宗门的人跟散修一块儿打自己人。”惊蛰纠正他的话,还指了指那群人里两个身着黑黄法衣的弟子,“瞧,咱们悲悯宗的《无心剑法》,这个我练了那么多年,可不会认错。”
“你这小贼!不要脸!”其中一个弟子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另外那位则显得冷静许多,他一脚踢开对面攻过来的剑,冷笑:“你要脸,你用脸抢东西。”
金不迎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只觉得那个跟散修混在一块儿打人的修士怎么那么眼熟。看了半天后,她忽然醒悟过来,自己认识这个人。
“姐,你在看谁?”惊蛰问。
金不迎幽幽叹了口气:“那个被骂不要脸的人我认识,他也是剑修,而且是雨长老门下的,嗯,跟我一起去历练过。”
惊蛰脚步微微一挪:“熟人啊……要帮他吗?”
金不迎闻言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帮。又不熟,见过几面,一起战斗过几次罢了。”
云英也不是很想管,他多看了几眼,确认这几个人应该不会爆发很大的冲突后,也拉着安心苑跟在金不迎身后走进了楼里。
晚上整顿休息,大伙儿把碰到了尸体这件事抛在脑后,一半修炼一半睡觉后,天便亮了。
金不迎第一个窜出自己的房间,对着乍破的天光伸了个懒腰,深吸了几口清晨微湿的凉气后,就听见身后门开了,惊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傻呆呆地打了个招呼:“沼啊。”
金不迎忍着笑回应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