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东阑醒了,洗漱一番后,便打算到外面采纳吐息,才打开门,便有一把带着欣喜的声音传来。
“东阑仙君,你快看,花开了!”
是青梧急切的呼叫。
一早醒来,她发现树上的花开了,不由得欣喜万分,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等东阑仙君起床,好不容易等到那扇门开了,她迫不及待地招呼东阑仙君抬头看花。
东阑抬头望去,昨日还结着小花苞的梧桐花,一夜过后竟然星星点点地冒出了些粉白粉紫的花瓣儿来。
如青梧所言,确实更是好看。
青梧低头问:“仙君,好不好看?”
东阑点了点头:“你说的不假。”
其实他是一只凤凰,喜欢栖在梧桐树上,他当然看过梧桐花开的样子。可入目处的这棵梧桐树花蕊初开的样子,是与往常不一样的美丽。
青梧又道:“再过些时日,花儿一簇一簇的,更美呢!”
东阑笑了:“嗯,你倒是会自卖自夸。”
青梧一愣。梧桐花又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东阑仙君定也是见过的,她为何那么期盼他看到自己开花呢?
忽地,天空中猛地一个惊雷,青梧吓了一跳。
东阑看向远处的天色:“想来大雨将至。”
青梧有些丧气,才开了花,就要下雨了吗?
是夜,果真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水打落了许多的叶子和花骨朵儿。青梧忙着在花朵掉落之前把灵力收回来。
东阑坐在竹屋的窗台前就着烛火静静看书。
忽地他想起昨日容星给了他一竹筒子,今早看花下午修炼,竟忘了这一事。
他起身拿起烛台往卧榻上走去,在枕头旁找到了那竹筒。复又回到窗台前坐下,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
纸条上洋洋洒洒的是绢丘上神的字:“东阑贤侄,吾为汝卜渡劫之事,一劫为天雷,汝自可渡之,一劫为妖祸,汝切记小心。”
东阑合上纸条,把它放到烛火之上点燃。灯火摇曳,他的脸上神色莫名。
小竹屋大半在梧桐树底下,大雨倒是被梧桐树挡了大半去,雨水穿过梧桐的叶丛滴滴答答落到屋子上。
窗台的这一块没有遮挡,大雨浇得厉害,有一两点雨水竟顺着檐缝滴落下来。
东阑伸手接住,又把手伸出窗台,把手上的雨水洒到了窗外。
正想施法让竹屋更密实一些时,窗台这边的雨声却突然变小了,似乎有什么挡在了屋子上面。他顺着窗台看出去,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些微微发光的东西。
是发光的梧桐叶!
他拿起伞出了门去。只见雨夜里,那棵梧桐树上的树枝竟慢慢聚集在他的竹屋上方,层层叠叠的叶子为他的竹屋挡了许多风雨。
叶子上点点的光芒汇在一起,如同九天银河。
“梧桐小兄弟,你大可不必如此,这是用仙法变的竹屋,不惧风雨的。”他喊道。
青梧憨憨地笑了一声:“我都习惯了,每每遇到刮风下雨,我都会给住我枝上的鸟儿雀儿遮挡一下。”
东阑笑道:“小兄弟,你也把我当作鸟儿雀儿了吗?”
青梧一心只想为竹屋挡一下风雨,着实没想起来这竹屋是由这个法力高深的小仙君所变的,他自然不惧。被仙君点明了,她不由得有些羞赧。
但是,这小仙君就是一只五彩金凤,说破天不还是一只鸟儿么?
“雨打到屋子上,也是很吵的,我怕扰了仙君看书休息。反正我做都做了,仙君总不能拂了我一片心意吧。昨日仙君替我说话,我正愁没有机会报答呢!”青梧笑道。
东阑忽地想起方才纸条上的话,有些怔然。
青梧见他立在原处,不由得催促:“雨怒风急,仙君快回吧!”
东阑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梧桐树,叹了一口气:“好!”
说毕,他转身回了竹屋。
大雨下到半夜才消停,青梧也折腾了一宿没睡。
竹屋内,东阑亦是一夜无眠,临到天微微亮才浅浅睡了一觉。
青梧睡不着,索性闭目修炼。她左肩上的箭伤已经愈合,费了这么长的时日才能如此,可见天君在射杀自己时用了多少法力。
不过,有一桩事还是值得高兴的。她发现自己慢慢有了御木的能力,假以时日,等这种能力更强大些,这世间的草木皆可是她的兵器。
看来,这棵梧桐树果真是灵物。
隐隐约约听到小屋里有动静,青梧赶紧停下修炼。
少顷,竹屋的门开了,那抹白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雨后的草地有些湿,不少花骨朵儿已经被雨点打落在地上。
青梧懊恼道:“才刚开花,就叫昨夜那雨打落了一半,恐怕东阑仙君看不成我满树繁花的模样了。”
东阑捡起一掉在地上的梧桐花,花上还沾着水滴。
“没关系,各有各的美罢了。”
他的渡劫之期久久不至,也不知上天还要考验他什么。绢丘上神让他小心妖祸,那妖又是谁?昨夜反复忖度,始终拿不定主意。他与妖界向来没什么接触,又有谁要破坏自己的飞升呢?
他把目光锁向梧桐树,复又摇摇头。
虽然他和梧桐小兄弟相处不久,也知道小兄弟身上有不可告知的秘密,但他从不觉得这梧桐树精会有害人之心。他已有心躲在偏僻之处,还有谁会不想他飞升?
青梧见东阑又复沉默,忙小心翼翼地问道:“东阑仙君?”
东阑抬头,目光柔和:“小兄弟,我要出去一段时日。”
青梧惊讶:“仙君要出去几日?可还会回来?”
东阑笑了笑,道:“小兄弟可是怕我不回来了?何时回来我也说不准,总归是会回来的。”
东阑当日便离开了。青梧的心里莫名地觉得空空的,望着无边苍穹,只觉得自己孤身一人。
珊瑚兽回到了她的身边,蹭了蹭她的身体。
青梧低声说道:“我的伤好了,再过一阵,我修回人身,把灵力重聚体内,离了这树身,我们就可以回妖域去。我们出来这么久,你是不是想极了我阿爹阿娘呢?我很想他们,每日都想。”
珊瑚兽低呜,很是开心。
青梧却有点黯然,她要走了,东阑仙君何时回来,她还能不能见他一面。等她回了妖族,也许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如此过了一月,没等到东阑回来,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