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人胆敢在忘忧山旁的泌阳城生事,哪里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青梧云岚上了山向婆婆禀告了此事。忘忧上神倚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茶盖轻拨了几下,沉思了一会。
她说:“恐怕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青梧见了,心中咯噔一下。婆婆有这样的神情,此事应该还牵涉甚广。
“傀儡禁术的秘咒仍留存于世上,并且还有人在秘密修炼。”青梧不假思索地说道。
傀儡禁术之所以称为禁术,并非指炼化傀儡是不被允许的。忘忧上神的纸人和飞鹤也属于傀儡术的一支。这世上也有用死魂炼化傀儡的,大都不成气候,只要闹得不凶,便由凡人自行解决了,毕竟神仙不会轻易越界插手凡间的事。
被禁的傀儡术用的是生魂,也就是将活活的一个人,一个妖,甚至是一个神仙,通过咒术将其炼化成傀儡。被炼化的人越是厉害,变成傀儡后便更是加倍的厉害,因为他们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得了指令后便马上执行,不休不止。这有违天道人道的邪术自然是要禁的。
如若这禁术被坏心肠的人知晓了,这天下恐怕又要一场大乱了。
忘忧上神放下茶盏,揉了揉太阳穴,“这一百几十年里,仙界里有两三名小仙君莫名失踪了,至今生死未明。许是他们找到了一个不回仙界的理由,许是他们已被奸人所掳。“
青梧一下子就想到东阑仙君受伤的雨夜,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听东阑仙君说,他未曾与人结怨,凤族也没有仇家,那黑袍人忽然攻击他,到底出于何目的。莫非那几个失踪的小仙君也与此人有关?
青梧神色变得凝重,暗自祈祷此事千万不要与妖族有关系。她虽身在仙界,可终究是半神半妖的身份,她不愿仙界与妖界兵戎相见。一旦仙妖两界起战,她必定要被拉出去挑明立场。冉湼待她素来亲厚,若有那一日,她不敢对冉湼举起刀剑。
云岚惊了,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道:“兴许那几个小仙君只是在人间找到了心爱的姑娘,为了心中所爱暂时离开仙界也不一定。话本里写的都是人间的小郎君拐走了我们仙界的仙子,还未曾有过人间的好姑娘留住小仙君的风流韵事。我们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
青梧抬眸看向忘忧上神:“婆婆,可要一查?”
忘忧上神点头:“你与岚儿一道前去,暗自查访便好,能帮就帮,莫泄露了忘忧山的身份。对了,把六月半也带去。”
六月半就是猫爷的小名。
此时,流树突然来了一句:“猫爷最近惹了风流债,正忙着给那山下的小白猫儿养胎呢。待山下的日子比在山上时还要多。”
玉梨也笑道:“是呀,最近准备小鱼干,可都要备两份呢。”
忘忧上神一听,便起了兴致:“哦?竟有此等事,怪不得这段日子不常见它。它倒也算有些良心,知道疼爱自家小娘子。也罢,让那小白猫儿上山来吧,省得六月半山上山下地来回跑。”
仙山有灵气围绕,动物沾染得久了,有助于修炼。这世上有好些妖精小仙就是在神仙眼皮子底下修为一日千里。忘忧上神让那小白猫儿上山来,用意不言而喻。
林儿显得开心极了,抚掌而笑。
“太好了,林儿是不是可以有猫宠啦?”
云岚抚着林儿的秀发,语气柔和:“嗯。猫爷的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林儿笑得眉眼弯弯,当下立志:“我会好好照顾猫爷的孩子的。”
青梧和云岚带上猫爷下了山去。猫爷特意去嗅了嗅赫连英身上的气味,记住了那气味。
要到凡人的地界查访,青梧云岚都变作了少年公子的打扮。
到了泌阳城,青梧就觉察到了一丝奇怪。街道上虽说人来人往,可清一色皆是男子,不曾见有女子出门。
青梧带着云岚找到一个酒肆坐下,猫爷趴在青梧的腿上闷闷地说:“奇怪,东边南边城里城外闻了个遍,竟找不到那丝味道。”
“更奇怪的是,这街上我们一路所见,竟没有一个女子。”
云岚也发现了。
店小二忙过来招呼:“两位公子,想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青梧装作好奇地问店小二:“我们俩初到贵宝地,街上却见不到一个女子,这是为何?”
店小二听了脸色顿时大变,他忙对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眼珠子四处瞟了瞟,确定旁边的人没听到,这才低声说道:“两位公子还是别问了。这段日子姑娘家们可都不敢出门。公子还是快快点些吃食吧。”
云岚面不改色地掏出一枚金定子挪到店小二面前。店小二见了,眼睛瞬间发亮,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收下了那枚金定子。弯下腰,声音压得比之前更低:“两位公子有所不知,咱们泌阳这段时间出了不少案子,出事的都是些姿容姣好的姑娘,听说姑娘们的脸都没了,血糊糊地一片,可怕极了。现在哪里有女子敢出门,都躲在家里呢。官府出了重金捉拿犯人,可至今都还没捉到呢。百姓们都觉得,那是有妖邪作祟!”
青梧却觉得奇怪:“都是女子出事吗?可有男子出事的?”
店小二听了,脸色又一变:“有有有,听闻有几个男子失踪了。如今泌阳城的男人可都不敢单独出门。最近来了不少江湖术士来查访,可还是找不到犯人。如今这泌阳城里,也就小孩儿和老者能安心些。两位公子外地来的,夜里住宿还是别单独出门,容易招来祸事。”
青梧点了点头:“谢过店小二了,我们会加倍小心的。”
用过晚膳,青梧她们就找了一处客栈歇息了。
得了店小二的消息,青梧便当下觉得要用引蛇出洞一计。
入了夜,梆子声响了三声,青梧便在街上一个人徐徐而行,云岚和猫爷在暗处悄悄跟着。
如此行了一阵,猫爷忽地叫了一声。
青梧会意,猫爷这是嗅到猎物的气息了。
“蛇”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