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喻看着梵音,她的眼角有一丝湿润。
容易流泪的人,内心一定是慈悲的。
原本整个林子树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也极似暗绿色的海底,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
在这一瞬间,
日光倾城而下,时光摆上的印记在身后层层腐朽,一切那么平静,那阵阵的松涛,那悦耳的鸟鸣,那深谷下潺潺的溪流,还有眼前那半人半妖的晏子喻。
他露出尖尖的耳朵,长长的指甲,手背上是像动物的绒毛,水晶般天蓝色的眼睛,嘴唇就像妖艳的樱花,周身上下带着紫色烟雾。
梵音没有像剑客一样害怕,
我去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很多地方的云,喝过很多地方的酒,觉得江南的月色,北方的雪色最美,如今,眼前的晏子喻是第三种绝色。
闻哨赶来的剑客刚好看到这一幕,四人哆哆嗦嗦,暗使眼色,一齐出剑,却静止在半空中。
时空好像静止一样,所有声音停止。
晏子喻回头看着梵音,真身已经露过,不便再留。
梵音上前一把抓住晏子喻的手,往前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晏子喻诧异:“你不害怕我吗?”
梵音说:“你都没杀他们,我干嘛要怕你?就算你杀了他们,我也不怕你,因为我也会杀人。”
晏子喻一愣,已他的岁数,见过不少人,凡人见到他的真身,必是吓得屁滚尿流,或者请道士收他。她这样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还是幻化了人形,
梵音避免尴尬,说:“现在我们大辰国推崇的国教是道教,而你讲的佛法以大乘为主,对一般民众来说,过分高深难解,你觉得他们真的能听懂吗?”
晏子喻被她牵着手,没有挣脱,嘴角勾起:“公主有何高见?”
梵音:“没有。”
片刻,梵音又说:“不过,将来我当上国主,我会下令,推崇佛教。”
晏子喻回:“天下本一家,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只要您善待您的子民,不加赋税。”
梵音甩开他的手,回头,郑重的说:“我梵音对天发誓,如我当上国主,永不加税!”
晏子喻:“子喻代他们谢过公主。”
他如樱花的唇一翕一动,梵音看在眼里说:“我喜欢漂亮,喜欢危险的漂亮。”
然后……
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晏子喻听见自己体内的血液在跳动。
蓦然清醒!!!
猛地推开梵音,“阿弥陀佛!公主请自重!”
梵音得逞的抿嘴,藏不住的笑意在脸上长开。
梵音:“刚才那四个人?”
晏子喻:“公主请放心,一柱香过后,他们会恢复原样。”
“啊,我的玉佩不见了,可能落在刚才的地方了,你在这里等我。”梵音摸着自己的腰间,神情有点紧张,她说:“那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很重要。”
晏子喻其实并没有怀疑,
梵音又嘱咐了一声,“在这里等我。”
说完她转身,回到刚才的地方,那四个剑客依旧悬浮在半空中。
梵音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等她回到晏子喻的地方,只见他脸色阴沉:“你杀了他们!”
梵音完全没有被撕破谎言的尴尬:“是啊!”
晏子喻有些激动:“你骗我回去找玉佩,就是要杀了他们!!”
梵音被质问的发脾气:“是啊,是啊!我就是爱杀人!怎么了!我就是要杀他们!我就是要让每一个伤害我的人都去死!!!”
这一次,晏子喻没有说话,而是默念心经,替他们超度。
人的一生,都有一些挽不回的遗憾。
梵音想要再去拉晏子喻的手,却连晏子喻的衣袖都没碰到。
晏子喻的眼角透着淡淡的忧伤与鄙夷。
还是被梵音捕捉到了,她发疯的大叫:“晏子喻,你是不是认为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晏子喻没有回答,继续对着那个方向念经。
梵音一看,他连争吵都不愿意,更加生气,手指着他:“晏子喻,我不允许你替他们超度。”
手一抬,牵扯臂膀的伤口,黑色血液渗透出来,落在晏子喻的眼里。
可梵音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双手去捶晏子喻,“我不允许你替他们超度!我不……”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还是呼吸困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伤口流出的毒血,瞬间明了。
晏子喻不得不,暂放超度,
“别动,你越激动,毒液蔓延的越快。”
他的手掌放在梵音的伤口处,紫色烟雾漫出,毒血慢慢被吸了出来,伤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梵音依旧很激动,“你看见没有,他们在暗器上淬了毒,这么阴毒,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晏子喻无言以对,况且,这伤是她为自己挡的。
梵音不管,用手指继续戳着晏子喻肩膀,“你听见没有啊,不许替他们超度。”
晏子喻:“逝者已矣。”
梵音咬牙切齿:“你就是要跟我作对!我不允许你做什么,你偏要做什么!”
晏子喻说:“公主……”
话还没说出口,对上梵音那执着的小眼神,
晏子喻无奈的“嗯”了一声。
梵音一高兴,扑进晏子喻怀里,“这才乖嘛!”
梵音其实不懂,这是这么多年来晏子喻第一次放下己见,顺从了别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听从眼前小女人的无理取闹,但是看见她笑,他也会跟着笑。
晏子喻看着怀里的梵音,自己咬着嘴唇,“公主请自重。”
梵音在他怀里白了一眼,捶打着他的背,然后抬头看着这张绝世容颜说:“我就是要抱着你!”
面对梵音的霸道,晏子喻居然没有推开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