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康林林卷起袖子,准备在这名凡人表哥面前大展身手,熟练的刀工,精湛的厨技,看的李奎星目瞪口呆,没想到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康林林居然真烧得一手好菜,看着泗哥买回来的食材变成桌上一道道佳肴。
李奎星心中惊叹,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刚认识的女孩,真是贤慧,难怪泗哥直说想念林林的手艺了。
康林林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碗里,递给李奎星,让他帮忙试试味道。
“好厉害。”他还来不及将嘴里的肉完全咽下就赞不绝口,色泽红润的红烧蹄膀,入口即化:“你学会作菜多久了?”
“我…”,康林林话到嘴边,顿了一会,此刻的表哥还是凡人,若是告知表哥自己已经烧了近万年的菜,肯定会被当作脑子不正常,改口说道:“就从小学习,熟练自然就会了。”
其实是木拉谷又荒凉又无聊,她也没一个朋友,只能作菜消遣了呗,再不一会功夫,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的晚膳完成了,康林林拍了拍手,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可以开饭了。”
两人一起将饭菜端到堂屋的饭桌上。
“泗哥,平叔,用饭了。”李奎星微笑道。
康平与康林林的到访,让黑魔龙族在这六界中仅剩的四人,意外在小年夜里团聚,廉泗百感交集,环顾身旁的亲人,眼神充满感动,难掩心中的喜悦,开了一壶酒,给大家都斟上一杯,自己高举起酒杯:“相逢自是有缘,希望在座的各位…来年都能够平安,顺遂。”
康平听见廉泗这一番话,热泪盈眶,再拿了一个空酒杯,斟上一杯酒,放在自己与廉泗中间,大声的说着:“干杯。”,廉墨…干杯。
或许是因为找回廉墨之子太过开心,康平多喝了几杯,酒意很快就上来,满脸通红的坐在位置上,眼神呆滞看向前方。
李奎星见着桌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便主动起身收拾桌面上的碗盘。
原本凝视前方的康平突然转头盯着李奎星,哀思如潮,热泪盈眶,猛然起身紧抱着他不放,嘴里念着:“阿墨,你回来了,阿墨,见到你真开心,阿墨…我们再喝”
“爹,你喝多了。”看着康平如此失序的举动,康林林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旁,想要拉开康平抓着李奎星的手,但越是想拉开,康平却抱得越紧。
李奎星被平叔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只好放下手中的碗盘,无助的望向廉泗。
“康平,你喝多了,这是奎星,不是阿墨。”廉泗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康平身旁拍拍他的肩,口气无奈轻声说道:“阿平,看仔细一点…”
康平真的完全喝醉了,整个人扒在李奎星身上,口中喃喃念着:“阿墨…阿墨…”
李奎星知道平叔醉得厉害,深怕平叔摔着,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他不介意康平的举动,看着平叔如此难受,有些心疼。
廉泗费了一番工夫连哄带骗,才将他从李奎星身上拔了开来:“好了,好了,晚了,阿墨要睡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有话明日再聊。”拍了拍康平的背,转过头唤道:“林林。”
“爹,我送你回房休息。”
林林随着廉泗一同扶着康平回到房间,好不容易将他放到床榻上,顾不得自己满头大汗,赶紧为父亲盖上被褥,一脸担忧的看着喝醉的父亲。
廉泗望了林林一眼,还好康平有这般懂事贴心的女儿。
“阿墨,阿墨,你不能死。”康平表情悲戚哀痛,一直大聲唤着。
“泗叔,你去看看奎星吧,我在这里看着爹爹。”
廉泗回到堂屋。
李奎星已经手脚利落的将餐桌上的菜收拾干净,拿着一块布,擦拭着桌面。
“奎星,很抱歉,你平叔喝多了,将你当成了我的弟弟。”
李奎星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又开口问道:“泗哥…我跟平叔口中说的阿墨…长得很像吗?”
廉泗眼神幽深的说道:“是很神似,初次见你时,我也吓了一跳。”
“那他…现在…?”李奎星眼神发亮,充满期待的问着。
“死了。”廉泗垂眸,沉声说道。
身为孤儿的李奎星听到世间有人与自己长得如此神似,不禁感到好奇,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虽然没见过这位阿墨,但不知为何,听到他已经不存在的消息,感到鼻头一酸有些哽咽:“也难怪平叔如此难过了。”
廉泗伸手拍了拍李奎星的肩:“早点歇息吧。”
翌日。
一早,廉泗上街买了红纸以及花卉,破例写了春联,上联写上,岁岁平安节,下联写着,年年如意春,与康平合力将春联贴在门前。从前在魔界偶尔有一些喜爱凡间习俗的族人,跟着凑热闹在门前贴上春联,他从未跟风。
今年,或许因为意外在凡间和李奎星相遇,突然感觉到凡间新年的喜气洋洋以及浓厚的团圆气氛,真好。
康林林专注的将海棠花一枝枝的插入堂屋的花瓶中,完成后,她往后退后了两步,仔细端详一番:“真好看。”,会心一笑。
李奎星一个人站在桌子前,看着最后一张红纸发着呆,泗哥说要他给自己买的这座宅子取个名字,写下来贴在门口,想了好久,终于提笔写下“安然居”
廉泗看见,满意极了,立刻将这三个字贴在大门口。
用完年夜饭后,李奎星依约带着康林林准备出发到安城市集,出门前向泗哥与平叔报备:“泗哥,平叔,我们出门了。”
“奎星,你过来一下。”廉泗将李奎星给喊到自己面前,借故说道:“你的脸上,好像沾到了什么,眼睛阖上,我帮你看看。”为了不让波魔龙族伤害李奎星的安全,对他施了幻颜术。
康林林瞪大眼睛瞧,只是在附近走走,应该不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吧?!
依照凡间的习俗,廉泗准备了二份压岁钱分别赠给李奎星与康林林。
“泗叔,恭贺新喜。”康林林笑盈盈的伸出双手弯着腰,恭敬地接下压岁钱,这样就可以上街买自己喜爱的东西了。
“不,我不能拿,泗哥您已经待我很好了。”李奎星不愿收下,一直将压岁包推还给廉泗。
“你再这样,我可要发火了。”廉泗故意板起脸,怒声说道。
李奎星看见泗哥如此坚决,不好再推辞,只好接下了压岁包:“谢谢泗哥。”
“林林,别贪玩,早点回来啊。”康平在身后喊着。
“知道了。”
康林林踏着轻盈的脚步,头也不回的随着李奎星,往市集去了。
安城市集
除夕夜晚的安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滚滚。
市集分为两个区块,以一座小桥连接着,一边是杂货饰品,另一头则是满满的安城小食。
原以为除夕夜当日人潮会较少,没想到许多人吃完了年夜饭,就携家带眷来到市集逛逛,把道路挤的水泄不通,与久未见面的友人在大街上不期而遇,寒暄问候,欢天喜地,其乐融融。
凡间的人们有个习俗,除夕夜当日守岁至深夜,早子时一过,天公庙庙门一开启,居民们会进入庙中参拜祈福,新年第一日的第一炷香,期待一整年都能够平安顺遂。
许多人选择先在市集逛了逛,等子时来到,再缓缓往天公庙的方向移动。
康林林在市集里开心地逛着,安城市集对她来说,充满许多新奇的玩意。
“咚、咚、咚。”林林最喜爱的是孩童的玩具,将波浪鼓拿在手中,反复的听着波浪鼓的声音,听了好一会,怎么听都听不腻,立刻将波浪鼓买了下来。
李奎星只是尽责当个向导,就在一旁看着,一直以来他过的俭朴,也没有什么需要的。
今日下午未时一过,华珏与圆芷就结束了今年的任务,在子时之前可以有空档上街逛逛。
华珏带着圆芷来到大街上,这是圆芷下凡后第一次能够好好看看,兴奋不已。
“看在你这几日都认真搜集祈愿,我们买一只糖葫芦来慰劳自己。”圆芷将老宰相给的锦囊打开来才看见到里头的银两,只足够向街边小贩买两串糖葫芦,伸手递给华珏一串:“下凡以来的第一串糖葫芦。”
华珏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其实下凡这几日,人间好吃的小点心和糖葫芦,自己已经吃过不少,顿时有点心虚。
想起前些日子,李奎星也特地为了自己买了一串糖葫芦,脑海中一闪而过李奎星小心翼翼将糖葫芦护在怀中的模样,发现自已真的有点想念李奎星了,不知道他好不好,没有来天公庙找自己,是因为寻到舅舅了?还是遇见了麻烦?
华珏担忧的心情挂在脸上,又被圆芷察觉了。
“你又在想金雨伯啦。”
“没有…”,华珏连忙摇头否认。
两人一同走在桥上,看见桥中央有着一个捏面人偶的摊贩,摊位上放着许多栩栩如生的捏面人偶,生动可爱。华珏想起自己刚到凡间那日,看着从凡人手中捏制出来的人偶,很是神奇,凑向前去。
此摊位上的捏面人偶琳琅满目,有可爱的猫,狗,有威风的狮,虎,有男,有女,还有财神爷模样的面偶,有趣极了。
摊主是一名年纪约七十多岁的老婆婆,驼着背,神情专注捏制着面偶,粗糙的手一刻也没停过。
此刻,她手中捏制的面人正巧刚刚完成,被放到摊位前。
眼尖的华珏发现面偶长相很是眼熟,被吸引了过去,弯下腰来,仔细盯着眼前的捏面人,蓝黑色的头发,乌黑深邃的眼眸,脸部曲线菱角分明,还穿着墨绿色的锦袍,看着看着,对着人偶浅浅一笑,这个人偶和李奎星的样子,一模一样,而衣着就是投生前在天界的穿著。
“婆婆,这一个面偶卖多少钱?”华珏很喜爱眼前这各人偶,开口询问。
“两文钱。”婆婆抬眸看了一眼,说道。
“什么?一个人偶的价格居然和一串糖葫芦相同,也太贵了。”圆芷惊呼。
老婆婆面色一沉,瘪着嘴不悦说道:“这可是我一捏一揉塑成的,比起那一串串的糖葫芦,可珍贵多了。”伸手便要将那个穿墨绿色衣服的人偶收起来,不愿意让华珏再看了。
华珏掏了掏身上的银两,东凑西凑只凑足一文钱,灰心失望的看了眼前的人偶一眼,依依不舍的打算离去。
眼神流淌过异彩,老婆婆改变主意,唤住华珏:“等等。”思考了一会,缓缓开口,微笑地说:“姑娘,我看妳的样子,长的挺水灵,让我依照妳的样子塑一款面偶放在摊子上兜售,这个面偶,我就算妳一文钱如何?”
听见婆婆的提议,华珏笑逐颜开,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