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失踪了……”秦知淮出声打断了锦绣。

　　“那殷绍礼应该死了吧……”听到这个消息锦绣一点儿也不意外，她知道以苏诺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他，她们皆是情感里的囚徒。

　　“那你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石砚觉得稀奇，以前在金母元君坐下也读过些仙著，知道习得变换之数可以幻化成别人的模样，但灵魂置换他也是头一遭见。

　　“是那个人，他又来了，他给了我一颗交魂珠。白日里，我就知道你们已经觉察到了假山后的不对劲，迟早会发现这件事。我后悔了，十年了，够了。我想还她自由，给她真正的自由。我知道这几日你们必会来救她，只是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锦绣如实说道。

　　石琉说了自己的猜测，她差不多已经懂了：“所以你将计就计，先利用交魂珠和苏诺置换了灵魂，真正的苏诺在我们到后院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你，你再利用我们把你自己救出来。”

　　“是。”她大方的承认了。

　　“这世上真有交魂珠？”石砚悄悄一句，心底还是存疑。

　　“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世上有鲛人，我今天见到了你们，我还知道了，这世上不仅有鲛人还有……别的。”锦绣没有看石砚而是坦然自若地看着秦知淮和石琉。

　　“苏诺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蓝色珍珠。”锦绣打量着眼前的一伙人，“可我想你们要的应该不是这个……”

　　“是也不是。”秦知淮回答她，“我们要鲛人至情至真的蓝泪。”

　　“可我现在是锦绣，不是苏诺。”

　　“所以我们要找到真正的苏诺，我想你应该最清楚她会在哪里。”秦知淮笃定道。

　　“你很聪明。”她笑着看着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

　　石砚将锦绣变换成了一条拇指大小的小金鱼，偷了客栈的一只茶杯装着她，一行人来到了南海边。月光如水，海岸边的坝子上开满了见月草，开在海边给月亮看的花儿迎着海风拂动着。礁石边上站着一位美貌婀娜的妇人，目色端庄地遥望着他们。等来的人走进了，才听到她说：“你来了……”

　　石砚当着她的面将茶杯抛进了海里，在抛出去的那一刻，金鱼变换回了原身，一条鲛人娴熟地跃入了海中。见此场景，石琉暗暗皱了皱眉，她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看向了身边的秦知淮，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但神色如常。

　　石砚猜的不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交魂珠。苏诺在海中游了两圈后回到礁石边探出上半身，看向站在礁石上的锦绣。他们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海面静悄悄。

　　已经猜到一切的石琉终是忍不住开口向靠近苏诺的锦绣劝诫道：“回来……回来就还来得及……”海面渐渐升起了浓雾，锦绣回头看着他们一行人面色晦暗，脚下却一步步向岸边退去：“我……我这一生就是不值得，我来赎罪了苏诺……”

　　月色下，只见鲛人变化成了一只巨大的海兽一口吞噬了岸上的锦绣，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她面上还挂着淡然的笑容。

　　“啊——”安姿被眼前的场景吓的化成了九尾的原型迅速的躲进了石琉怀里。

　　石砚背身呕吐起来。

　　石琉也被吓的不轻，还好秦知淮抓着她的胳膊不至于被吓的瘫软在地。皎洁的月光照亮湿软的沙滩上，反射出一片灰暗的浅光。鲛人幻化出了人形，鱼尾幻化成了一双玉足，踩在沙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她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神女制定规则之一，只要有人类自愿献祭生命，鲛人就不再是受制于水之物。既可以变成人型，也可以变回鲛人，而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交魂珠，你骗了锦绣，便了我们，让她甘愿为你献祭生命。”秦知淮看着苏诺说道。

　　“是，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苏诺没想到秦知淮早就看穿了自己。

　　“救回你的第二天，我发现不管我怎么输送灵力给你，你的伤势总是不见好转。”秦知淮记得神女定下的另一个规则就是，鲛人一但说谎灵力就会反噬，这是曾经鲛人一族从神女手中得到南海所要付出的代价。“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先利用我们将你从井底救出来，再利用锦绣这十年来的愧疚之心让她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秦知淮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的计谋。

　　“不，不止。你还利用了人心的贪婪，那蓝色珍珠是你故意给他们的。”石琉差不多也已经猜到了，这里的他们不仅仅指殷绍礼和锦绣，是凡间和蓝色珍珠有关联的所有人类。只不过一部份人抵制住了贪婪，而另一部份选择了成为贪婪。她站稳了身体，摸了摸怀里的毛团安慰着接着说道：“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是你看中的猎物。”

　　“哈哈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苏诺并没有否认，她见应龙，不，现再应该叫他秦知淮了。见秦知淮看着说话的石琉，目光柔顺，仿佛在看失而复得的宝物的宝物。见此，苏诺也差不多明白了。原来是一开始，在他们救下她的那一刻，她脱口而出的“神女”二字。虽然话没说完，但秦知淮是懂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始至终她都是苏诺。

　　苏诺想起了千万年前的应龙还是伏在神女肩头上的那条小龙崽，神女每次来南海听她唱歌，小龙崽总是乖乖地趴着。后来神女没了，小龙崽多了一双羽翼。一开始他经常盘旋在南海上空，哀鸣着。每次她都会如实告诉他神女没有来过，南海也没有出现过神女的神识，慢慢的小龙崽长大了，再也在没有来过南海。

　　在井底时她一眼就认出了秦知淮，她把自己伪装的很好。但没办法，当石琉出现在她面前那瞬间，实在是让她难以置信。没想到那人说的是真的，她回来了……

　　那人告诉了她换取自由的方法后，锦绣就成了她的猎物。她不可否认她曾经还是很喜欢这个人类的，但对自由的向往，还是让她选择了牺牲锦绣。苏诺制造了海难，掀翻了锦绣她爹的渔船。她娘郁郁而终，她就成了孤儿，即使被人收养，锦绣的日子也不好过。再后来经过那人的推波助澜，她靠近锦绣的身边，和她成为了朋友，本以为给她珍珠后她会变得越来越不知足，但没想到她却将珍珠赠送给了不相识的陌生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放过她了。好在那个叫殷绍礼的人类没叫她失望，贪婪成性。她故意束手就擒任殷绍礼将她囚禁在井底，不过十年而已，对鲛人来说十年真的不过就是弹指一瞬间，这么多年她都等了。对好友十年的囚禁，丈夫婚后的离心让锦绣越来越愧对于苏诺。

　　在秦知淮来救苏诺的一炷香前，锦绣找到了她，跟她说有人会来救她，但苏诺更想要的是让锦绣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换取真正的自由。锦绣同意了，这十年来她过的并不幸福，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姑婆家的牢笼里，浑浑噩噩没有半分指望。如果以献祭她的生命的方式可以换取苏诺的自由，那么她是愿意的，毕竟曾经她也答应过要给苏诺正真的自由。

　　到现在，一切都很成功。锦绣实则罪孽深重，对苏诺来说也是发挥了她真正的价值。苏诺走到锦绣面前借着月色观察着石琉：“你终于回来了，我好久没有唱歌给你听了。可是我不是真正的鲛人了，唱不了了。”

　　又是这种眼神……当初秦知淮也这样看她的，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她伸出手，那已经是一只人类形状的手了。手掌中多出了一只发簪，那是曾经戴在锦绣发髻上的杜鹃花簪。她揪下发簪上珍珠，将没了花蕊的杜鹃花戴到了自己发髻上。下一瞬，苏诺轻轻捏破了珍珠的外壳，里面是一滴蓝色的泪珠。

　　石琉瞬间就懂了，原来她早就落下过至情至真的蓝泪，只不过把它藏在了珍珠里送给了锦绣，她早就把她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了锦绣，也许是那个时候，苏诺就想放过锦绣了。

　　苏诺想要将石琉独自带到海边，秦知淮不同意，石砚也不同意，他刚刚可是亲眼见这条鱼生吞了一个大活人，怎么放心阿姐被她带走。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和你一样都在期盼着她回来。”苏诺走到秦知淮的身边，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对他保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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