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说要回客栈的安姿有些不高兴了。她看戏看的正在劲头上,嘟了嘟嘴有些小情绪了:“还没看完呢?”
石琉看到那戏台上演的是一出《西厢记》,现在正演到张生相思成疾,莺莺心爱张生而不愿正面表白,几经波折,在红娘的帮助下,莺莺至张生住处私会的情节。吃了几粒栗子嘴上有些干吧,秦知淮贴心的给她倒了杯热茶。她端起来,嘴唇在杯沿试探,茶水不冷不热刚刚好。她准备一口饮尽,眼角却瞥到街脚的小巷子里有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小厮正在偷窥着。
“嗯。”
另一边的小厮一直跟着他们看完了一出《西厢记》,慢吞吞的回了客栈后,赶紧回到了县衙,从偏门溜了进去。
“果真?”
“果真,没什么特别之处。”小厮跪在地上向殷绍礼汇报着石琉他们出了府衙再回到客栈路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好了,下去领赏吧。”锦绣坐在一侧,也听完了。
殷绍礼朝那个小厮摆了摆手。
“谢大人。”
等小厮出去后,锦绣走到门口,向外观望了一会儿谨慎地将门关上。
殷绍礼等门关严实了才问道:“夫人怎么说?”
“不认识,我没见过他们。”锦绣老实回答道。
“一点印象也没有?”殷绍礼话里话外没有半点信任她的意思。
锦绣就有点着急了:“不可能的,她没什么朋友的,如果有,那当年我也一定见过!”锦绣紧张的匍匐在殷绍礼的腿上,低着头,眼神里很慌张。手里紧紧拽着他的袍子,希望他能信她。
“那他为什么会有蓝色珍珠?你可是跟我说过,着蓝色珍珠除了你能得到,谁也不成。”殷绍礼说着捏住了锦绣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直视自己,“难道他也是你的情郎?”
锦绣慌乱地摇着头,眼睑上已经挂上了泪珠。但殷绍礼依旧用力的捏着她的下巴,一点儿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她惊慌失措地解释着:“殷郎,你信我!我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什么都给你了,蓝色珍珠,还有那条鱼,我都给你骗过来了。我心里只有你的,殷郎!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能不信我!”
殷绍礼漠然地望着她这对眼睛,他不可否认初次相遇时,他也曾为一双眼睛着迷,她送了他一匣子的绝美蓝色珍珠,给他买官,他渐渐地摆脱了穷困潦倒的生活,又利用蓝色珍珠去攀权附贵。那皇城里的贵人爱死了那些蓝色珍珠,他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贪婪也一天比一天多,他再也不仅限于朝廷给的那丁点儿俸禄,有时候他剧的锦绣说的对,他是变了,可又有谁能够在“黄金屋”中坚守本心呢?所以他变得越来越贪婪,金钱,权力,美色该有的他一样都不会少!但他绝不踏入皇城,他就愿意在这一方县城当个土皇帝,好过天天对着那些生来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阿谀逢迎,做着利益交换,做千里决堤时的蝼蚁之一罢了。
他松开了手,见锦绣的脸颊上留着自己的红色的指痕。他摸上了她的面庞,看似疼惜地摩挲着。锦绣见他这阴晴不定地样子,忍不住抖了抖,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咱们可是一家人……”
……
石琉他们回到客栈,秦知淮站在房间的窗口,见那个偷偷跟了他们一路的小厮,抄近道回了县衙。这才走到桌边说起了白天在县衙的事,等他说完后,坐在圆桌边的石琉笃定地说“那假山后面定有古怪。”
“那怎么办?硬闯吗?”虽说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法力,对付这些凡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石砚担心的事一旦自己动用了法术伤了凡人,神官一定会发现他的。昆仑的那个老太婆一定会把他抓回去当炼丹的药引,他自己被抓就算了,偏头看了眼石琉。当年是她拼死将自己带了出来,想到了当年拿千钧一发的情形,石砚几乎可以认定那老太婆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现在石砚有些犹豫,现在唯一有鲛人踪迹的信息就在眼前,如果不能拿到鲛人蓝泪,石琉每年都要经受一场蚀骨之痛。她每经受一次,他的愧疚就多一分。
“不需要硬闯。”秦知淮说道。
“那你那算怎么办?”见他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石砚忍不住问他。
“夜探,到了半夜我打算亲自走一趟。”没错,他确实很有把握的。
“我也去!阿姐你留在这里。”石砚也想跟着去,为取蓝色珍珠出一份力,自从来了这里就没有帮上过什么忙。
“不行!你阿姐不会法术,安姿修为也低,仅她们两个留守在客栈,不安全。况且,如果真的碰到了棘手的事情还有你在外接应。”秦知淮不放心石琉离开自己的身边,更何况,现在的石琉除了不会衰老,其他的跟凡人无异。
“不能一起去吗?”见他们谁也不肯让步,石琉想那干脆大家一起去好了……
“人多眼杂……”秦知淮出声提醒她。
“那我跟你去吧……”石琉是愿意去的,她也很好奇那假山后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阿姐你不能去,太危险了!”石砚见她这么说所谓的样子,有些生气,极力想要制止她这种大胆妄为。
“难不成让安姿去吗?”石琉无奈的看向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安姿。
石砚一时无语,心里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看样子安姿根本没有听见刚刚他们说的话。他又细细想了一下,他觉得秦知淮的方法考虑的更周全些。
“那……阿姐一定要万分小心,没有鲛人蓝泪,我们再找其他的,天地之大一定会有替代品的。”权衡利弊后,石砚最终还是妥协了,决定听从秦知淮的安排,和安姿守在客栈。
石琉点了点头。
“你暂且放心,有我在,你阿姐定会安然无恙。”他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想着:现在的我已经已经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了,现在换我来守护你。
月倚高楼时,石砚将安姿抱回了她的房间,稳稳地将她放在了床上,抽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石琉坐在床头,看着安姿熟睡的样子,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从怀里掏出白日里在街巷买的白玉簪,悄悄地插在她的发髻上。果然,那簪子上的玉兰花很称她。
她突然想到,当年刚飞升时,她的师傅亲手为她戴上的那支破云簪时,是不是也很她现在的心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