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兮浮还是一条小龙时,深受神女妭的宠爱,时常肆无忌惮地盘在神女妭的肩头。他曾见过一次景胜平,不过那时的景胜平贵为兔妖族的掌权长老,气度非凡,可不像如今这般落魄。
那时的景胜平在兔族中担任长老之首,可以说是独掌大权,好不威风,连那兔族的王也要敬他三分。
可日今看来,那威风凛凛的往事怕是早已成为了过眼云烟。
在兮浮心里其实一直对千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心存疑虑,罪魁祸首,那个造谣的人皇在诸神之战后被俊帝打入轮回,永生永世不得转世为人。
这也是兮浮存疑的重点,明明是人皇拥护俊帝为神,到头来却被俊帝打入轮回,甚至还被剥夺了永生永世为人的权利。
在最近这几百年间,他还特地打听过,那人皇每一世重生后,一生荒唐凄惨如蝼蚁般活着,永世不得善终。
就算是十世轮回,这惩罚也够了,但那人皇的命道似乎被人动了手脚。
这里面定存在着巨大的隐情,而他所知道的这个版本,也是后来听不周山的妖族长老的诉说和自己的判断而定,但显然他的这个猜测还是存在着许多的漏洞。
目前如果要想知道诸神之战的内情,怕是得从景胜平这边下手。
而他如今落魄于此,怕是如今大泽已经不是当初的大泽了……
兮浮与那俊帝有约,自守不周山二万五千年,如今也能真切的感受到大泽之地灵气稀薄……
“龙君……此地说话不方便……”景胜平差不多也猜到了他的疑惑,但如今的大泽之地已不如神女在世时的安逸祥和,妖族之间暗流涌动,那兔妖皇如今仍隔三差五地会派人来监视他。
他们一行人进了衫明屋内,兮浮取出了石砚留下的女娲印,施法笼住了这个破败的小屋,隐去了屋内所有人的气息。
能坐的坐,不能坐的就站着。
屋内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景胜平观察着兮浮和他身边的女子,灵气十分不稳定,却见神君体贴入微地将那女子安排在了屋内最看的过得去的椅子上,而那女子也不客气,大剌剌地落了座。再看看那化了人行的九尾狐,见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安静地立在了那女子身旁。
那九尾狐……那是……涂山一族!
安姿见那臭老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自己,很是不爽。
方才龙君介绍道,他是大泽妖族。安姿便想到了自己还是白团子的时候,涂山长老曾经跟她讲过,那大泽妖族与她们涂山一族本一同侍奉龙族。可谁能想到当年大战一触即发时,那大泽的妖族竟第一时间公然背叛了龙族,投靠了俊帝。虽然那是千万年前的往事了,与现在的涂山,与她安姿来说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但由于他们此等卖主求荣低劣下作的手段着实令人不齿,不由的瞪了景胜平一样。
谁想到,那景胜平被安姿瞪过后,不仅没有脑怒,还摆出一副特别仁慈的态度,看着她。
“你……你看什么看!”安姿被他盯得的有些发怵。
景胜平见那安姿单叉着腰,一根嫩白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仗着身后有龙君撑腰,秀白的脸上眉目紧皱,那副气急败坏娇憨的模样与那涂山三娘有个七分神似。
“好啊……好啊……涂山一族后继有人,好啊……”景胜平早就听闻在大战后涂山九尾狐血脉越来越稀薄,最近千年来出生的小狐,血脉最纯净地也只有五尾或者六尾,而如今一只纯正的白色九尾不仅化型成功,还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面前,稍稍褪去了他心底的一丝愧疚感。
“哼!”安姿虽然没回怼他,但对着他也没摆出什么好脸色,麻利地站回石榴琉的身后。
景胜平见她女子,安稳地坐在哪里,面容祥和,挂着一副淡淡地笑貌,伸手安抚着小九尾,慈眉善目的模样,闲下来的另一只手还摸着土炕上的两只奶兔子。
他转头去看龙君,却见他一副坦然的态度,和他一样看着那女子,眼神中透露着丝丝温情。
景胜平的目光在他俩身上转了转,即刻了然。
“扑通”,他见机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地面,紧闭着双目,耻辱感与愧疚心涌上心头,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龙君!我……我有罪!兔妖族有罪,大泽妖族皆有罪!”
他这突然间一系列的举动,令屋内人所有人看向他。
虽然现在大伙儿都搞不清楚状况,但很明显景胜平在向龙君请罪。
屋内的人只有应龙和他都是经历过诸神之战的人,但在当时,兮浮除了身份上比较尊贵,也不过是一条受神女庇护的小龙仔。景胜平的资历最老。而其他的人,除了对自己身份存疑的石琉,都诸神之战的了解都是通过世间口口相传而得知。
衫明也搞不清楚,但听闻景伯说兔妖族有罪,想到自己也属兔妖族,便也跟着跪在了景胜平一旁。
安姿看向龙君,心底也有些摸不准。
石琉停下了摸奶兔子的手,看了看景胜平,又看看兮浮。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吧,毕竟跪在地上的人也不是向她在请罪,但归根究底好像也不是和她毫无关系。侧头看向应龙,见他气定神闲地望着自己,摆出一副想让她拿主意的模样。
两人坐的又近,石琉也不是很想管那些腌臢事,她如今还没打算好,便悄悄抬起胳膊肘,小幅度地抵了低他的胳膊,就继续撸兔子去了。
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兮浮也拿她没办法,堪堪地收回了目光。其实他也想看看她的态度。他看向那跪在地上的景胜平时,挂上了一副冷峻的表情。
他冷漠地质问着地上的老者:“你说你有罪?”
“是!臣有罪!”景胜平,没敢抬头,但应龙的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他从中也听不出什么。
“臣子?你又向谁俯首称臣?”话语中终于起了些许波澜,带着些许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