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干脆拿小藤当作拐杖,杵着慢慢往外走去。
没看到血色触手追上来,林早可是知道紫色珠子的威力,那血色触手就是不死也得出脱半条命去。
“哼,系统出品,必然精品。”电子音响起。
林早一愣,差点忘记她的脑子里还有一个“系统”呢?
当然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这系统的存在感太低了。
别人家的系统哪个不是帮着宿主变美变强,收割美男,走上人生巅峰的?
也就是她这个半吊子系统毫无用处。
“警告!警告!”
“不能侮辱伟大的系统!”
林早冷笑一声,有多伟大她没看出来,倒是小心眼被她发现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发现她的面前有一扇门。
这移心宫到底是什么构造?
又是宫殿又是巨坑又是悬崖黑池的……
她点起火折子,照亮四周,发现她的脚踩着的地方有一大摊血。
应该不是她的,要是真流了这么多血她早就没命了。
“这血……”林早蹲下去,用手指捻了一点,什么也没有。
因为这血迹早已凝固了,不知是什么人在何时留下的。
林早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此处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试试看了。
好在这门没锁,她轻而易举就推开了。
这次她学乖了,拿小藤把门推开,她自己则站在隔门老远的地方,生怕又窜出来一只厉鬼或者乌鸦什么的。
可是门后一片寂静,似乎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那血迹似乎也沿着这门的发现往里蔓延……
林早心一横,一下子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林早寻着血迹走,发现地面上渐渐出现花纹。
林早努力辨识,但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地面上的花纹有些已经褪色,只能隐约看出是某种动物,似龙非龙,像是被尘封在地底下,又像是雕刻在地板上,栩栩如生,好精妙的雕工!
越往里走,那花纹的纹路便越发深刻,万般情绪似乎要透过花纹来传递给来者,林早看得越发心惊。
“这……好像是一幅画吧?”林早犹疑不定,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地方来画一幅画。
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可是林早却看不懂,只能凭直觉感觉这雕刻之人应该注入了深刻的感情,才会有如此巧夺天工的画面。
血迹越来越少了,只剩一滴一滴的勉强指引林早方向。
到最后只剩下一滴了。
林早盯着那滴血,似乎看见金光一闪而过。
为什么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悲伤之情?
她无法控制地流下一滴泪,巨大的悲怆淹没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
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她袭来,她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她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甚至都来不及呻吟一声,两眼一黑,就倒在地上了。
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落在血滴上,一瞬间,那滴血金光乍起,照亮了整间宫室。
是谁在轻轻叹息?
似乎等待了千年,压抑了千年的悲伤……
究竟是多么深的感情才能压抑数千年?
是谁在岁月长河中轻唱?
触到伤心处,荒唐愈可悲。红尘同一梦,休笑多情痴。一把心酸泪,谁解伤感味?堪怜有情人,可叹..……
林早感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可是一觉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有琅儿两个字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谁?
琅儿到底是谁?
与她有什么关系?
非常奇怪。
明明她不久前还恐惧又茫然,害怕自己能不能回到玄天道,能不能活下来,可是一觉醒来后她反倒平静了,似乎任何事都不能再叫她起波澜。
林早屏气凝神,发现那滴血不知去向,而正对着她的是一条长廊。
“小藤,你在这里等我。”
林早把小藤放在门口,独自进去。
小藤青色的嫩芽乖巧地点了点。
这次林早很平静,甚至走近黑暗也没有丝毫恐惧,相反,她的内心非常宁静。
细雨霏霏柳眼开,云烟缭绕似仙台。
雾不算浓,树和花草隐隐其间。浓雾变化着,一会儿化作了凉风,一会儿变成晶莹剔透的小水球,沾在林早的头发上,沾在她的眉毛上,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好像怕惊吓了它们,丝丝的清凉使她感到心旷神怡。
初一睁开眼,却见天上白云鸟儿飞,地上花草野兽跑,香风过处,花儿们呢喃细语,叫赏花人顾盼流连于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
“这是仙境吗?”林早浅浅细语,她的声音飘散在无边的天际中。
她走向深处,一展木屏风横在她面前,初一进入,满眼都是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
一扇垂花门有些歪了,倚靠在楼边。
林早走上石阶,想坐下来休息,她没想到这里会隐藏着如斯仙境,一片鸟语花香,宁静安好,她都不想出去了,可小藤还在外头呢!她正欲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心悸。
“砰!”疾风刮来,一柄小巧的匕首几乎是擦着林早的脸颊飞过。
好险!
若非她担忧小藤正准备站起来的话,恐怕连此刻还有没有命的都是个未知数。
“谁?!”林早摸上左颊,并未摸到血迹,还好没破相。
“你的命可真大!”陌上白嗤笑一声,从暗处走出来。
“是你!”居然是他!林早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可没想到他还活得好好的。
他现在是连做戏也懒得做了,直直地瞪着林早,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他很好奇,林早不过练气期修为,又被他做了挡箭牌,究竟是如何逃出那只大妖手里的。
他那样做不光是为了逃命,更是忌惮林早的背景,虽然林早不受宠,但她到底是清玄上人正儿八经的入室弟子,她是亲眼看到鱼酉恩死的,若是她回去把这事告诉了清玄上人,恐怕连师尊也保不了他。
当然他不必采取这么狠毒的手段,比如可以和她达成协议什么的,但是那样行事又不是他陌上白的作风了,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陌上白眼波流转,神情复杂难辨,周身的灵力激荡起来。
林早也握紧了手中的小刀,时刻警惕他发难。
“走了。”
斗笠客突然出现。
“哼!”陌上白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算你走运!”
他眼里滑过一抹阴翳之色,瞪了林早一眼,走向斗笠客。
林早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了下来,练气期和筑基期的差距她是明白的,若是刚才陌上白真的和她动手,恐怕她会死的很惨。
想到这里,她朝斗笠客投去了感激的视线,不管有意无意,他总归是救了她一命。
斗笠客还是如一尊石雕般沉默着,走在了前头。
林早小雏鸡似的默默跟在后面。
“咦?”林早停下,似乎听见了悉索悉索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小虫子而已,她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可悉索悉索的声音愈来愈密集,林早发现身后有一串小虫子跟着自己。
好烦!
干嘛总是跟着我?
林早不耐烦,一脚踩死了几只虫子,快走几步甩开小虫子。
终于清净了。
可没消停多久,林早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转身一看,身后跟着她的小虫子不减反增。
“去…去!走开!”林早踢了一脚,惊愕地发现跟在她身后的虫子越发多了,排成了长龙,整整齐齐列在她的跟后。
算了!林早放弃了。
忽然!
一道劲风扑来,林早被扇进了一旁的树丛中。
“干什么……”她想说话却被人捂住嘴。
她偏过头,见斗笠客一把捂住她的嘴,一双眼射向树丛外,陌上白也不知去向。
原来陌上白早就意识到有人靠近,此时正立于一颗树上,背靠着树干,隐匿于树叶之间。
“师兄!是这儿!”
“嗯,看来我们没走错……”
林早一脸惊异,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此时出现了一群陌生人。
看样子是一个宗门的人,他们皆身着白衣,形容整洁,哪里像林早他们那样狼狈?
林早愕然地发现这群白衣人走动间似乎遵循着某些规律,由其中一个模样最为威严的白衣人为主导,竟摆出了一个阵。
如果此时有眼光毒辣的人在此,他一定会惊呼出声,这正是失传已久的上古司阵!
只见那为首的白衣人说道:“无花影壁就是这里,看来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林早一愣。
无花影壁?
无花影壁又是什么东西?
她忽然想起之前陌上白口中提起的影壁,难道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东西?
林早整个被制住,呼吸都困难,大脑却在高速旋转,心里有一千个疑问,陌上白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那无花影壁又是什么?难道是一件法宝?
也许答案就在眼前,但人们总是自作聪明,反倒把真相越推越远。
林早想凑近一点看,却被斗笠客察觉到,他把林早又往里拖了些,这下林早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听见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白衣人早已走远了。
斗笠客松开了她,林早站起来,揉揉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群白衣人再不走她就要被活活捂死了。
“刚才那群人是……”林早若无其事地问道,一个劲儿地往斗笠客那边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斗笠客肯定知道很多事。
没想到陌上白讥讽道:“照阳山那帮家伙倒是动作快……”
照阳山的人?
林早陷入沉思,心里猫抓似的,紫央秘境难道不是玄天道专属的秘境吗?照阳山的人如何能够进来?听到陌上白说刚才那些人是照阳山的,她也很想问问那个阵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到底没问出来。
“哈哈……”
“呵呵……哈……”
小孩儿的声音?
这里有小孩儿?
林早向四周望去,除了陌上白和斗笠客外哪里还有别人?
她突然有一种拔腿就逃的冲动,只觉得浑身冷彻骨髓,连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种模糊的、无以名之的恐惧,吓得她的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
陌上白失态地大吼道:“不好!是阴鬼!”
阴鬼?是她想的那个阴鬼吗?
只见方才还湛蓝明亮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一时竟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原来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忽然换了个样,鲜花迅速地枯萎腐烂,杂草猛地生长,某些邪恶生物正在等待时机预备破土而出……
这哪里还是什么人间仙境?这分明是人间炼狱!
灰白的建筑里回荡着小孩儿的啼笑声。
“嘣!!!”
大门突然被撞开!无数阴鬼尽出!
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不是熟人乌鸦大军又是什么?
“不是吧?又来?”
陌上白再也顾不得其他,疯狂运转起灵力朝来时的通道逃去。
“咦?那怪人呢?”林早一个激灵,也跟着跑,还疑惑为什么斗笠客不见了。
“等等我啊!”林早无语极了,身后阴风阵阵,她双腿发软,余光看见四周的异变,差点惊厥过去。
什么鬼?平时看来很温暖的东西现在好像全变成了魔鬼,狞笑着,尖叫着,似乎要把她一并拖下阿鼻地狱中。
妈妈呀!怎么一个两个都跑得这么快?!
眼看马上就能出去了,木屏风突然惊变,竟是生出了两只脚,咯咯站立了起来,萦绕着黑暗邪恶的气息。
林早脚下一个踉跄,双脚用力,死死刹住车,才没冲向那魔变的木屏风。
陌上白和斗笠客已经飞速从此境离开,林早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
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出去的门却砰的一声关闭了。
林早急急赶到,又锤又敲又拽,撼动不了分毫。
怎么办?身后的阴鬼乌鸦已经追上来了!
林早见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她的视线落到灰白的建筑上,那些阴鬼乌鸦正是从那房子里出来的,现在他们全部出来了这房子应该空了。
这么想着,她竟然急急掉头冲向那灰白的宫殿。
一路连砍带劈,凡级法术不要钱似的往外放,厉鬼乌鸦纠缠不休,林早终于在灵力枯竭的前一秒钟进入灰白的神秘大殿。
“嘎嘎……”乌鸦不断喊叫着,却停在了殿外,仿佛害怕什么似的,不敢再靠近一步。
厉鬼渐渐化作一团巨大的黑烟,消失在天际……
林早一屁股坐到冰冷的地面上,心跳得飞快,小腿肚还轻微抽筋。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烛光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若不是阴森的气息浓重,林早都要以为这只是一处普通的水系建筑罢了。
林早往里走去,推开最幽深的一扇青色铜门,迎接她的是无尽的黑暗……
她向前后左右望了望,周围黑洞洞的,心里渐渐打起了小鼓。
黑暗中一只手悄悄朝她抓来,林早来不及反抗,脖颈便被紧紧掐住。
“谁……什…”
林早非常想咳嗽却被大手掐住,她的喉咙发出磁磁的响声,掐住她喉咙的手越收越紧,林早呼吸得越发困难,心跳得很快,随着心的跳动,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直往上升,仿佛是要飘到空中去,她头部大量缺氧,嘴巴张的大大的。
那大掌突然松开,林早还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就惊慌的发现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身体被强行生至了半空中。
“这便是这次的贡品么……”桀桀的声音响起,似乎不是很满意。
林早低头一看,却差点晕厥。
那是什么怪物?!
林早觉得阴鬼长得就已经够恐怖了,没想到这天下还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只见那控住她的东西和阴鬼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无疑在体型上比那阴鬼大上好几倍,浓浓的黑烟包围住它,黑烟里不一漂浮着上百个发黄的骷髅头,长长的锁链在地上拖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其中一个骷髅头发现林早的视线,竟然转过头来,朝她阴森一笑,瞬间崩掉了几块骨头,深深的眼窝里一片深黑,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冷汗悄然滑下,林早的心突突地跳,手心里都出了汗。
那巨大的阴鬼靠近林早,上百个骷髅头同时开口说道:“是她……不是她……是她……”
这邪恶的生物到底在说什么?
“味道好像有些怪啊……”怪物低低说道,头骨甚至变了形,两个深深的眼窝,直径起码有十寸,黑色的血流下来,它嚎啕着,牙齿尖利,然而,并不完整。有好些骷髅头的牙齿更像是被人活活打掉的一般。
一时间,林早从它身上,从无数个的空洞的眼窝里看到了自己的恐惧,惊慌,还有黑暗,邪恶,仇恨……
丝丝黑线缠绕上了林早的双足,深深扎进了她的每一根血脉。
“啊!!!”好痛!非人的刺痛折磨着她,更令她惊恐的是,她的灵力正在不断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