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名女子,身上缚了锁妖绳,饶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从锁妖绳里脱身。
元念已经在宫殿外面等待。
月末并不相信,真正的妖怪就只有这个女子。
“师尊。”月末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整整一个头的元念,“我们要不要查一查这个桓国的国君。”
元念点头:“这次下凡,主要就是这名国君。”
月末也注意到桓国皇宫磅礴浓郁的龙气。
她在古法书籍上看过,云念山弟子不得干涉皇家事宜,可刚刚月末已经锁了慕天青的母亲,已经算干涉了皇家的事宜。
至于为什么不能干涉皇家事宜,这个是云念山仙人创立初就立下的规矩。一层是,皇家的俗事牵扯太多,是是非非并不容易判断,容易动摇云念山中立的地位;一层是,一个皇室的兴起,是天命为之,是天命庇佑的,皇室的盛衰不容插手,否则逆了天命,身上要背天谴。
云念山的仙人背负的使命,从来就是守护苍生,苍生乱、仙人出山,苍生恢复规则,仙人归山。
此次,慕天青的母亲,逆天而行,擅自利用秘法,活了千年。本来就是破坏这个天地的规则,除去她,是理所应当的。
可桓国的皇帝——
意义便大不同了。
元念神色平淡,没有任何波澜,“这个龙气,不属于他。”
月末这方面知识所涉不多,她迷茫的看着元念的眼睛,等待师尊解惑。
元念却是微微偏了头,避开了月末的眼,“这是他千年前篡夺的慕天青父亲的龙气。”
月末的眼睫微微一颤。
“可师尊……”月末迟疑说,“皇宫龙气磅礴,我们把他引出皇宫会不会好一些?”
“不错。”元念语气带了一丝欣慰。
月末眼睛一亮,她想起身后殿内的女子,不若就用这个女子,将那个皇帝引出来。
月末速度很快,当即就进去,迅速的捉住宫殿内的女子。
这女子惊恐的看着月末,“你要做什么?你要带我去云念山吗?”
月末以术法封住女子的嘴巴,“对不住了。”
女子用力挣扎。
锁妖绳愈来愈紧。
“不要挣扎了,越挣扎会越来越紧。”月末叹息了一声,却一时时间找不到纸,月末瞥了一眼女子。
她狠心说:“继续对不住了。”
月末一手捉住这个女子身上的衣服,将她袖子上的布料撕下来一大块。
待布料撕下来,月末又用发簪刺破这个女子的手。
“你不需害怕,你只需要在这个布上,写出你如今的处境,让你夫君今晚子时,到宫外来救你。”
女子不住地摇头,用力地扯着自己的手,一副完全不可能就范的模样。
月末瞧着这女子如今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才好,她注视着这个女子。
元念注视着月末的举动。
看着月末一步步成长成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地步。
元念视线慢慢转移到这个女子身上。
女子也注意到元念。
一身白袍,清冷疏离,好似一个不属于凡间的谪仙,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格格不入。
明明一言不发,可是散发出来的味道,却比眼前的黄毛丫头还可怕。
她活了上千年,还不曾见到如此深不可测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刚一开始,在看见月末没有反抗的原因,便是这碾压式的能力,她反抗不得!
而此刻,那如同浓墨泼过般漆黑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这个女子身上,她却好似被扒了一层皮一般难受。
女子的目光迟疑,她不敢去背叛,也不能去背叛。
背叛,就等于死亡。
她好不容易活了一千年,马上就要独立存活。
她不想死。
元念总算开口,声音低低沉沉,如白雪一般,干净却冰冷,“我不和妖谈条件。”
她狠狠咬住牙,是了,云念山的人,怎么会放过她。
月末解开了这个女子的嘴巴。
“我如果说了,你们当如何?”
月末迟疑地看着元念。
元念目光没有任何迟疑,就好似处理一件再随意不过的货物,“按罪论处。”
女子笑了一下,神色反而坦然,“左右我都是死,我何必拉他下水!这一千年,夫妻恩情还是有的。”
月末抿唇,她询问着元念:“师尊,她当何罪论处?”
元念淡淡道:“斩首,毁丹。”
毁去妖丹,等于毁去千年基业!
女子的神色狰狞。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她费劲千辛万苦!她这一千年来,提心吊胆,生怕云念山的人发现!换了一张又一张的皮,也就这几年,千年大期即将到来,她才敢换上千年前自己的皮。
而今,她千年的基业,就被这三言两语定夺。
女子的眸子充血。
要怎么才能甘心?
月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女子不配合,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那皇帝身附龙气,不是那么好除的。
“师尊……”月末开口,“那皇帝身负龙气,不若我们用别的法子?”
女子闭上的眼睛忽然一颤。
别的法子?
她混沌的脑袋骤然好似充进来一道光。
若是这群人有旁的法子,又何须自己来引着,直接去找便是。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并没有把握……
她……还有一线生机?
女子一咬牙一狠心,笑了一下,说:“我可以帮你们!”
月末狐疑地看着这个女子。
方才还铁骨铮铮的不要拉自己的情人下水,怎么一恍惚就变了?
还是说,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脆弱不可靠?
月末和师尊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求仙尊……不要斩去我的脑袋。”女子颤抖的声音说,“我……之所以想要活这千年,便是不想青春容颜褪去,女子一生爱美,我愿引他出来,愿仙尊全我死后仪容!”
月末:“……”
她咳了咳。
元念没说话,但他从来便不将这种小事挂心。
月末说:“好,我们答应你。”
女子脸上出现一丝喜色。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布料。
刚刚月末给自己指尖扎的血眼已然闭合。
女子一狠心,又咬开了刚刚的手指。
鲜血又从指尖淌出。
女子趴在脏污的地上,伸出手写着字。
她从来没有一天,如此卑微入土。
女子心中一片悲凉。
恍惚间,她又想起月末方才的话。
慕天青这一千年,四处流浪,风吹雨打,成了一条孤魂野鬼,孤独寂寞了整整千年。
女子闭上眼睛,手臂不住地抖,却不是因为写字。
月末拿到这一块布。
上面淋漓的血迹。
她将这一块布,就这么悬挂在这座宫殿的大门处。
届时,宫殿的其他宫人醒来,一定会把这一件事情禀报给那个皇帝。
至于那个皇帝出不出来,就是运气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