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三生
云剑山,凌云宫内寒光闪动。
东西两侧分别坐了二人,身后均站有数十位弟子。
东侧是一位老者,长须雪鬓,一手故作镇定地捋着胡子,另一手虽看上去在扶着把手,到那指甲却已微微嵌了进去。
西侧是一位中年男子,头发高高拢起,留着一个八字胡,斜靠在椅中,翘着二郎腿,嘴角不时轻蔑一笑。
殿内,一名青衣女子将灵力注入短剑,一个踮脚便飞起数尺高,飞至高处聚集全力将短剑刺了下去。
对面站着的白衣女子面无惧色,并未动用灵力,只是侧身轻轻一躲,回手又用长剑倏然一刺,将那青衣女子的裙子割了半截下来。
白衣女子轻笑道:“这凌云宫的布料,也不过如此。”
青衣女子此刻没了半截裙子,又羞又恼。
想要再战,却听见那位老者高声喝到:
“罢了罢了,输了就是输了。低阶弟子的比试,我们玄冰派输了。”
八字胡男子起身双手一抱,甚是有大仇得报的样子:“老哥哥,你们高阶和中阶都赢了,也该让我们赢上一局了。承让,承让了。”
一出正殿,那老者便将脸上的五官拧成了一团,对身边的徒弟抱怨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挑出来的这些弟子!十年了,没赢过一场低阶弟子的比赛!”
身边的小徒弟一时慌张,不知如何答话,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咱们…高阶和中阶不都…不都赢了吗,三局两胜我们还是…”
话还没说完,那老者脚下一跺,高声喝道:
“你懂个屁,这叫青黄不接!快!叫你二师兄给我下山招人去!就说我说的,找不到好苗子他便不用回来了!”
***
好刺眼!
伍亦潇用手挡住眼睛。
自己在哪?她慢慢睁开了眼,房子,现在躺在房子里。
伍亦潇想要起身,谁知一动便全身酸痛难忍,疼得她直抽冷气。
缓了许久,她总算是撑着半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
这房不大,黄泥土墙,颜色深浅不一。
房里陈设不多,自己躺着的是张土炕,刚够两人睡。再五六步的距离,放张桌子,这桌子经年使用,都被磨的没了棱角,对着门的那面磨损尤为厉害。
整个屋子陈设简陋,杂物不少,但收拾的干净利索,分门别类归置整齐,没异味。
她叹了口气,又重生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姑娘,你醒啦。”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门口传了出来,声音浑厚响亮,中气十足。
伍亦潇不答话,只是疑神打量:
这位大娘挎了一个小竹筐,正迈着大步跨门而入直奔自己而来。
大娘身材敦实,五十多岁,穿了一身黛蓝布衣,头上还系了同色盖头。
脸上爬满了皱纹,但双眸清亮。
大娘将竹篮放到了桌上,去水缸里打了瓢水走到门口洗手:“我刚去给你寻了点草药,敷上几天,你那伤便不打紧了。”
伍亦潇一时间也没有头绪:“我的伤?”
大娘将手上的水擦干,坐到了伍亦潇脚下的床边:“姑娘你不记得了吗,昨夜你晕倒在黑林子旁,我把你拖回来了。”
昨天?黑林子??还是被拖回来的???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哪人啊?”
她皱了皱眉,确实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在混沌中睡了很久。
“我叫伍亦潇,可是...昨晚..”她顿了片刻,眉头紧锁,又将身子用力往起直了直,靠着墙坐了起来:“大娘,这是哪里啊?”
大娘看她坐了起来,又往她身边靠了靠:“这里是保宁村啊,你昨夜去的那个黑林子旁边,就是那个小树林!不记得啦?”
大娘看她那歪着脑袋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样子,就和李家小娃儿从山上摔下来后的时候一模一样,莫非这姑娘?
她猛地一拍床沿,嘴上叹了一声“哎呀!”起身就往门外走:
“你这是摔坏脑子了,我给你寻道口张大夫去。”
大娘行动极快,伍亦潇刚反应过来转了个头的功夫大娘就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伍亦潇赶紧放声大叫:
“大~娘~,大~娘~。大娘!大娘!!”
这万一来个大夫,问这问那的自己也说不清啊~
大娘听见她叫喊,又几步便从门外迈了回来。
拧着眉问:
“咋啦,我去给你找大夫去!这病不能拖!”
伍亦潇冲大娘拼命摆手:
“没事,我这是自娘胎里带的病。一受惊就容易忘事儿,昨夜许是被吓得狠了,且让我缓上几日。”
“真的不打紧?”大娘走过去,握住她那只猛挥的小手,扬起了一只眉毛。
“不打紧。”伍亦潇把另一只手搭在大娘手上,扬起了两只眉毛。
“那再缓几日?大娘就是担心你。”大娘的眉毛落了回来,把伍亦潇脚底的被子往里面推了推,自己坐了下来。
捡到这姑娘的时候,她就一直睡着,在地上拖了那么久也一直没醒。
要不是鼻子上还有一口热气,自己都以为,这姑娘已经没命啦。若是不把她拖回家,怕是昨夜便要被林子里的鬼祟给占了去。
现在醒了,好好打量打量这姑娘,模样呀,生的可真水灵。
光说这姑娘的一双手,又白又嫩,就像十根小葱根,还得是早上新鲜拔的。
这一看就没受过罪,也没干过活儿。
伍亦潇看大娘一直打量着自己,也就一直脸上挂着笑,任她打量。
大娘最终开了口,她负责问,伍亦潇负责答,一来一往,两人也慢慢熟络了起来。
原来这位大娘姓莫,丈夫不在了,儿子被拉去图平洲充了壮丁,那里蛮人四起,战争不断,到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莫大娘也问起伍亦潇家里的事,她只能半真半假的搀着说:自己是商黄洲的,爸爸经商,妈妈从医,家里突遭横祸,自己和家人走散了。
莫大娘皱起眉,她也听村里人说过,商黄洲和图平洲是挨着的,那叫一个乱。
她哀怨的叹了一声:“哎,村里都传,说那什么鞋拔子王要造反了,这五洲以后的日子啊,怕是不好过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