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憬也没得生气,一边扶着他一边抬手虚虚的护在他腰后头:“先不说我本来就是鬼……我方才就是想看看你在看什么,看的连我走近都没察觉,哪知道你突然就跟见……了似的撞到了我怀里?我说是被投怀送抱了都不算理亏的。”
长秋雁挥手要打他,被他抬手拦住,手掌贴着指骨,冰凉的触感让长秋雁手心一麻,随即又放开:“浑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差点忘了你还真是个死鬼,嘶——冻的我手都麻了一下……我刚才看……我刚才什么也没看……”
“咕噜……”长秋雁的肚子这时候响的动静还挺大,直接逼的他上一句话都底气不足。
淮憬抬手握拳掩着嘴笑。
长秋雁只觉得丢人的很,转头捂着腰往门外头走。
淮憬这才放下手,轻轻咳嗽一声表示严肃:“你这是要去哪里?”
长秋雁愤愤道:“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啊,小爷饿了,当然是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淮憬亦步亦趋跟着他,给他带着路,领着人去了楼下大厅,点了灯。
长秋雁就着不算亮的灯坐下,一头雾水瞧着淮憬进了厨房:“你去作甚?”
淮憬没理他,片刻,端了几盘炒菜,一碗米饭,两个凉拌小菜出来了,还顺带提了个小酒壶,白玉的。上头没点装饰,一眼看上去普通的很,放到长秋雁面前,映着油灯的光,显得出里头隐约波荡的酒酿,长秋雁只是这一眼就看得出,这东西价值绝对不菲!
“羊脂白玉?”壶还没落桌,长秋雁伸手就从淮憬手里接了过来。
淮憬拉来一边的椅子坐下,撑着头侧过来看他:“代神君怎的如此着急?我猜想代神君如此地位名望,殿里应当是不缺珍石灵玉的吧。”
长秋雁充耳不闻,掀开壶盖子对着光看,伸手指沿着内测摸了一圈,又默不作声放下,给自己斟了一杯:“嗯,当然是不缺的,只是对玉石颇有些兴趣,随便看看罢了。”
长秋雁说的半真半假,对玉石有兴趣是真的,他素来喜欢收集些没用的小玩意,玉石木雕灵药云华,光是逢年过节别的神官送来的都不在少数,有些品相极好的,更是三界重金难求,但是他却确实少见这样的。
这酒壶的玉料用的是上品,通体无瑕光泽莹润,切口圆滑平整,特别就特别在,它薄的如同少女芊芊手指上嫩白的指甲,摸着瓶盖内测,感受不到一点打磨的粗糙颗粒感,入手顺滑,触感微凉,乃是极品手作,怕是可遇不可求,他殿里陈列的玉器中,能做到这个品相的,大约不过三。
长秋雁总怕它在手中碎开来,倒完酒又摸了一下,拿指尖一点薄弱的灵力微微一探,才发觉,壶身壶嘴衔接处,弧度突出处,所有容易遭致磕碰碎开的地方都会厚一丝,这一丝在外观上几乎看不出来,但是在材质与形状上的构造却完美得达到了平衡,不至于因为过分的薄透而极其易碎。
长秋雁心里默默赞叹两句,面上却不动声色,直到熟悉的甘甜入口,才倏地眼睛一亮,狐疑道:“哟?这地方还能弄的来桃花酿?啧啧啧,这酒菜莫不是你原先就备好的?”
淮憬点头又摇头:“这屋子本来就是我早先买的,酒家里常备着,菜是厨子来做的,下午回来的时候想起,就让厨子留了点菜。”
长秋雁释然,端着杯子一仰而尽,淮憬哭笑不得:“我上次不是已经同你说了麽,这桃花酿和你平日喝的不大一样,劲猛的很,你这么两口一杯灌着,很快就得醉倒,到时候这次可没有宗南华帮你。”
长秋雁这时候才想起其他人来:“对了,他们几个人怎么样了?宗南华呢?明渊没事吧!!”
淮憬瞧着这人突然灵醒过来似的,张牙舞爪就要朝自己扑过来,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从桌上捞起酒杯递给他,强行让他坐回去。
“他们几人我当然安置的妥当,就在这一层的房间里头,我已经吩咐人给他们疗了伤,这会儿都只是在昏睡着,等明天早晨之前都能醒的来,明渊我先替他愈好了灵脉,皮肉的伤会恢复的很快,没有伤筋动骨,”淮憬慢条斯理地替他夹菜,小山丘一样堆在米饭上头,“骅泽几处骨头裂开了些,不过影响不大,不出半个月就能恢复。”
长秋雁这才放心了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夹了菜吃。
长秋雁本来吃饭很慢,难得菜品挺合他的胃口,葱姜蒜油都放的多,重盐重辣,吃得他出了一身汗,感觉寒夜里迟钝的知觉回来不少。
他吃得十分专注,主要是淮憬给他夹菜添酒忙活的太勤快,他仰头喝一杯酒,淮憬便抬手给他添一杯,他的饭碗里时刻堆着菜,淮憬甚至细心地给他挑掉里边的干辣椒花椒壳之类的杂物。
过分的细心搞得长秋雁有些应付不来的别扭,他肚子里有很多话很多疑问,但是他这会儿思绪很乱,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头,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淮憬总会再每一个他想要开口的时刻恰到好处地把酒杯递给他,或者再给他的碗里添一筷子菜,几番下来他也心知肚明,淮憬这会儿是压根不想跟他谈事情,刻意在堵他的嘴。
长秋雁最是明白事理,也装作眼观鼻鼻观心地样子,低头吭哧吭哧的埋头苦吃,不知不觉两大碗米饭下肚,几个热菜给他打扫的差不多空碟。
长秋雁仰头喝了最后一杯酒,砸吧砸吧嘴,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把衣服下摆一撩,翘着腿仰靠在椅背上,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只感觉自己的腹肌都给撑的平了些。
淮憬站起来,脸上始终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眸中的金色更甚,映着油灯的光。
他动作娴熟地收拾碗筷,把东西都收进厨房,才走出来站在桌边:“现在天色还晚,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你赶紧再回去床上躺着吧。”
长秋雁方才喝酒又喝了不少,这会儿醉醺醺暖洋洋地更是只犯懒,闻言直起身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
长秋雁摸索着黑走到他方才躺着的房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淮憬并没有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