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零泺潜进了燕勇侯府,不过这次没有再用老大夫的身子,而是隐起了身形,做起了梁上君子。
燕小侯爷的卧室竟然没有人,想了片刻,她转头去了另一间屋子。
果不其然,燕祁就在这里。
“我听说,安王有邀?”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是梁国公老将军,零泺蹲在房顶,开了天眼观看屋内的情况。
燕祁静坐一旁木质的轮椅上,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那日就不该让他进来。”
燕祁仍静默不语。
“罢了,你这两日还是去拜访一下,毕竟是亲王,见都见过了,多番邀请,再置之不理,是为不敬。”老将军叹道。
“是。”燕祁答道,却不显恭敬。
“不要忘了,燕家和梁家,忠的是国。”老将军站在《护国佑民》字幅前,看着眼前的少年,锐眼如刀。
燕祁没有回答,沉默地推着轮椅出了门。
见状,零泺施法瞬移至燕祁的卧室。一边百无聊赖等着燕小侯爷,一边打量他的卧居,屋内还如前些日子燕祁刚住进来没什么两样,只是床头多立了一把寒光凌厉的银枪,月光之下,银枪身上雕浮的暗纹隐隐闪烁,渗出森森寒意。
整个屋子没有丝毫金玉之色,一板一眼的屋内只寥寥摆着几只素色的瓷瓶装饰,虽简单清静至极,却少了人味。唯有那扇洞开的窗门,窗外盛开的梨花微微探了进来,倒是给这屋子填了一丝活气。
门外传来轮椅在地面转动的声音,是燕祁回来了。
零泺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正和准备伸手开门的燕祁四目相对。
燕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便收回了目光,绕过堵在门口的零泺,转着轮椅到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来这里?”零泺跟在他后面奇道。
燕祁慢慢端起手中的茶,并不理她。
这人前两天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说不理人就不理人。
凡人真的太奇怪了,零泺心里无语:“手伸出来。”
燕祁还是不理她。若不是刚才开门时看到燕祁见到她那刹那眼神的惊讶之色,零泺甚至以为他如普通凡人一样,根本看不到自己。
山不来我,我就去就山,零泺伸手握上他的脉,好凉的手!
这脉象,不出她所料,果然是清风,他今天之所以能走,就是因为喝了加倍剂量的清风!
“清风能让人十二个时辰精神非常,之后十二个时辰头痛的非人折磨,你又不是没有感受过,如此之后,虽然你的腿部能恢复些知觉,但那知觉也是痛麻不已,这些抛开且不说,那老大夫难道没和你说过,这药对人身体伤害极大吗?你还又连续服了这不知道加重了几倍的清风,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这人怎么这么会折腾自己,又想起这才一个月不到,命理石上就出现深深的裂痕,接下来还有七年呢,零泺不由头疼。
不过,这脉象……
“你还发烧了?”看着脉象,已经烧了几日,零泺有些心虚:“难道是那天晚上?”一定是那晚,果然那天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扔在灵堂地上。零泺诚然有些愧疚,责备之声也逐渐弱下许多:“发烧没好还喝清风,你到底想怎样?”
燕祁微微低头,看着刚才因她的唐突,茶盏里溅在手背上的茶水,眉间微蹙,接着拂开零泺仍抓着他的手,扫了她一眼,眸色深沉,似有寒意,他终于开口,音色清冷:“你不是走了么?”